崔九齡身體好了一些,就到太陰公主邑司報到。
在黃飛江的帶領(lǐng)下,先去書房見了柳黛眉。
這次的事沒辦好,崔九齡有些惶恐,叉手便向柳黛眉請罪。
但柳黛眉卻很大度,輕輕揮了揮手:“罷了,你也是出了力的,這次雖然不能將昭陽打發(fā)到吐谷渾,但以后有的是機(jī)會。聽說慕容瑟瑟還打了你,你身體可好些了嗎?”
“多謝公主關(guān)懷,小人沒有什么大礙。”
“聽說都吐血了。”柳黛眉嘆了口氣,“你吃苦頭了?!?/p>
“能為公主效命,是小人的福分?!?/p>
柳黛眉朝著黃飛江看了一眼。
黃飛江便從書房的多寶柜上,拿了一支錦盒下來,打開給崔九齡看了看,說:“這是公主珍藏的千年血參,對補(bǔ)氣血有奇效,你拿回去試一試?!?/p>
“多謝公主!”崔九齡心下感激不已,眼眶甚至都有一些淚花浮現(xiàn)。
如今無官無職,就連家族之中的同輩,都有些恥笑他。
但柳黛眉身份尊崇,在他把事情辦砸了的情況下,都能對他如此,讓他鼻子酸酸的。
這就是被人器重的感覺!
“先回去養(yǎng)傷吧?!?/p>
“是。”
崔九齡捧著錦盒退了出去。
柳黛眉一張冷艷的面容瞬間沉了下來。
黃飛江站在一邊拱手道:“公主,接下來咱們要怎么做?”
“這次如果沒有楊玨搗亂,我已計成,此人到底什么來頭,這么多門閥世家的子弟,母皇偏偏不選,選了一個贅婿!”柳黛眉久久沉吟,她始終想不通這一點。
“要不要去查一查?”
“一個贅婿要當(dāng)駙馬了,你覺得京中不會有人打聽他的底細(xì)?但我猜想,他們什么都打聽不出來。”
柳黛眉纖長的玉指,輕輕敲擊著身邊的案幾,鎖著眉頭沉思了良久,開口道:“不如就在他身邊安排一個人吧。他就算再隱瞞,時間一久,總也能漏出一些馬腳?!?/p>
“人不可能一直偽裝的!”
紅唇微微勾起一抹媚惑的笑意:“準(zhǔn)備一下,我要進(jìn)宮面見母皇?!?/p>
“是!”
……
上陽宮內(nèi)。
柳黛眉先是拜見了武皇。
武皇給她賜座。
“母皇今日心情不錯?”柳黛眉看到武皇臉上笑容洋溢,問道。
“吐蕃次相論莽布剛剛來請辭了,終于把這些瘟神給送走了?!?/p>
“他們不是要找慕容王子報仇嗎?怎么現(xiàn)在就走了?”
武皇輕輕一笑,狹長的眼眸透著一抹冷光:“朕早就命人暗中將吐谷渾使團(tuán)護(hù)送出境了,過兩天就該到吐谷渾了,現(xiàn)在論莽布拍馬都追不上了。”
“母皇真是料事如神?!?/p>
武皇也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又看向柳黛眉:“你今日進(jìn)宮,是有什么事嗎?”
“六娘不是要成婚了嗎?我見母皇遲遲未下旨,故此過來問問意思。”
“嗯,是該下旨了!這些天不是忙著吐蕃和吐谷渾的事嗎?這事便耽擱了。朕以命人擬旨了!”
“六娘這些年南征北戰(zhàn),是該有個人疼愛他了,楊玨此人雖然出身不顯,但與六娘倒是般配?!绷烀脊室馓崃艘蛔鞐瞰k的出身,看看武皇的反應(yīng)。
但武皇沒接這個話頭,笑道:“倒是一對璧人。”
“按例,成婚之前,需要先派一個人到駙馬家中,與他先試婚,母皇可有人選了嗎?”
武朝確實是有這種奇葩的規(guī)定。
一如清朝的試婚格格。
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先觀察駙馬的品性什么的,但最主要的是,怕駙馬某些功能不行,成婚之后委屈了公主。
武皇連旨意都沒下,自然沒想那么遠(yuǎn),聽到柳黛眉提起,問道:“你可有人選嗎?”
“之前照顧我和六娘的老宮女歷氏,母皇可還記得?”
“出宮也有十來年了吧?”武皇回憶著說。
“嗯,兒臣每年都會派人,去她老家給她送些錢帛和器物,她有個本家的侄女叫晴兒,之前是母皇派到我邑司來伺候的,倒是個伶俐本分的人,長得也算標(biāo)致?!?/p>
武皇聽出柳黛眉話里的意思:“你是想把晴兒送到駙馬宅?。俊?/p>
“歷姑姑去年來信,說是身體不大好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晴兒,央求我給她安排一戶好人家,我想著不如就送去楊駙馬身邊,也算是她一場造化?!?/p>
她的本意是讓晴兒去查楊玨的底細(xì),但這種事被發(fā)現(xiàn)了又怕惹武皇不高興,看得出來武皇很是器重楊玨。
因此她就把事情直接擺在了明面上。
請示武皇,派她的人去給楊玨試婚。
當(dāng)然,這就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她又笑了笑說:“若是換成別人,我是怕六娘心里不舒服,堂堂公主,吃一個試婚宮女的醋,傳出去未免讓人笑話?!?/p>
“但是晴兒不一樣,她是歷姑姑的侄女,兒時就是六娘的玩伴,若是她,六娘心里也容易接受一些?!?/p>
往往試婚的宮女,以后都會留在駙馬宅邸。
除非公主不樂意了。
但如果試婚宮女被趕出去,又難免會讓人笑話公主沒有雅量。
武皇想了想,說:“嗯,你考慮的周到,就按你說的辦吧?!?/p>
“那兒臣先替晴兒謝過母皇恩典了。”柳黛眉斂身而起,躬身一拜。
……
懷柔坊,龜茲酒樓。
楊玨借著酒樓的窗口,看到論莽布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四方賓館出來。
他們拉著宮贊的遺體。
天氣炎熱,為了避免遺體腐爛,他們在遺體上放了大量的鹽。
準(zhǔn)備將遺體運回本國實行天葬。
圍觀的百姓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站著,并不靠近,畢竟吐蕃人不是好惹的。
“此間塵埃落定,竹籟,走吧!”楊玨緩緩起身。
竹籟丟下了一串錢,跟在楊玨身后。
走下樓梯的時候,迎面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廝撞了上來,楊玨來不及避讓。
身邊的竹籟眼疾手快,竹棍遞出,輕輕將來人隔開,以免他撞到了楊玨。
不想那小廝卻不樂意了,一把撥開竹籟的竹棍,蠻橫道:“瞎了你的狗眼,沒看到有人啊?”
“明明是你撞上我的?!睏瞰k道。
小廝傲慢道:“撞上你也是你活該!知道我誰嗎?我是白駙馬身邊的人!閑雜人等都給我讓開!”
狗仗人勢,這也是社會常態(tài)了。
楊玨輕輕搖頭,對竹籟道:“下手輕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