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秋嫂子,家里剩下她一個人。
一剎那的冷清,讓人怪不適應(yīng)的。
許綿綿嘆了口氣,目光不經(jīng)意間落在了門口,那里靜置著一個包裹,方方正正,尺寸幾乎能與桌子比肩。
難為方大姐一路幫她搬上來。
寄件人是陸霆光,正是陸老爺子的大名。
收件人寫的是許綿綿,特地備注了要求本人親筆簽署。
許綿綿有些意外,看來爺爺真的很期待陸昭珩娶媳婦,連面都沒見過,對她這么好。
拆開包裹,里面是一個大紙箱。
里頭裝著的,有幾塊臘肉和兩只臘雞臘鴨,兩盒糕點(diǎn),一個鐵盒餅干,一個鐵盒裝的奶糖。
角落處塞了個四方的東西,用報紙包裹著。
許綿綿本來以為是什么吃的,結(jié)果是一個雕花木盒,只有巴掌大小,色澤溫潤如玉,雕花繁復(fù)華麗,圖案刻畫得栩栩如生,還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
讓她不禁想起了一個人。
陸昭珩身上也有一股清淺的木質(zhì)香氣,兩者很像,卻又不大一樣。
“奇怪......”
怎么又想起他了,真是。
許綿綿晃了晃腦袋,將思緒甩掉,繼續(xù)研究木盒。
盒子里白色的絲質(zhì)手帕包裹著一個翡翠小玉佛,光澤透亮,玉質(zhì)瑩潤。
上面一個紙條,是陸老爺子的字跡,點(diǎn)名說玉佛是送給許綿綿的,找大師開過光,給孫兒媳保平安。
許綿綿內(nèi)心很感動,同時又有點(diǎn)心虛。
她和陸昭珩的關(guān)系,并不是真正的夫妻啊......接受陸家人的好的時候,總是會有種做賊的心虛感。
將東西收好,并沒有第一時間戴上。
陸老爺子對她好,無非是因?yàn)殛懻宴?,還是等陸昭珩回來再說吧。
至于吃的東西,許綿綿倒是沒客氣。
鐵盒餅干和奶糖是難弄了點(diǎn),以陸家的能力卻是輕而易舉,無非花點(diǎn)錢票。
海島上想要吃到雞鴨并不容易,后勤部每天采購的分量是固定的,想要的話,要么提前約定要么當(dāng)天早點(diǎn)過去,否則就只能自己去鎮(zhèn)上的集市采買了。
把東西收好,一一放進(jìn)廚房,至于小木箱,則是放進(jìn)了梳妝桌的抽屜,等陸昭珩回來再說。
月色照進(jìn)客廳,冷冷清清凄凄。
慘白而幽冷的光,將周圍的一切籠罩上一層朦朧而虛幻的薄霧,讓人分不清現(xiàn)實(shí)與虛幻。
許綿綿無端有些想念陸昭珩,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能不能睡個好覺......
至少她不能。
身邊少了個人,連被窩都透著比以往更深的涼意。
半夜醒來。
看到身側(cè)的空蕩,許綿綿愣了一下,翻個身接著睡。
對他人過于依賴是要不得的,她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能對陸昭珩投入太多情愫,偏偏在這樣孤獨(dú)的環(huán)境下,陸昭珩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不管是感情還是習(xí)慣,她好像都在一步步向他靠近,難以自持。
用力拍了拍腦袋。
許綿綿勸告自己:“別亂想了?!?/p>
腦袋幻想了一下,陸昭珩以后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對另一個女人呵護(hù)備至、溫柔以待的畫面......只是這么一想就已經(jīng)心如刀絞了。
心臟的悶痛讓她深吸一口氣,回歸理智。
許綿綿,清醒點(diǎn)!
陸昭珩以后遲早會有自己喜歡的女人,你要把他當(dāng)成踏板,活出自己的精彩!
心底卻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吶喊。
為什么陸昭珩喜歡的人不能是她呢?如果陸昭珩總會有喜歡的人,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努力讓陸昭珩喜歡上自己?
許綿綿瞧不起情緒反復(fù)拉扯的自己,內(nèi)心感到一陣悲哀。
其實(shí)她早就淪陷了吧,淪陷在陸昭珩的溫柔里,卻猶不自知......
早餐還是在食堂吃。
這回有胡師傅在,她只是漏了個面,無需開口就有人送上吃的了。
素菜包子,油條,雞蛋豆?jié){。
看到熟悉的搭配,許綿綿愣了一下。
不禁又想到了男人的身影......
“胡師傅,你怎么知道?”
她有些意外。
“哼,那小子每回都是揣著雞蛋過來,借我爐子用的,我都習(xí)慣了?!焙鷰煾狄荒槻恍肌?/p>
陸昭珩那小子都來過多少回了,他老頭子記性還是不錯的,早就記下來了。
“原來如此。”許綿綿恍然,長舒一口氣,笑著道謝:“謝謝您,真是麻煩你了?!?/p>
她之前還以為是拜托食堂加工,原來是他親自動手的。
“不客氣!”
胡師傅大喇喇地說完,直接一屁股坐在對面。
“你怎么了?看著臉色很不好看啊?!?/p>
仗著和陸昭珩關(guān)系近,胡師傅也就沒客氣,有話直說。反正陸昭珩不在,他幫忙照顧侄媳婦合情合理。
“沒什么?!?/p>
許綿綿擠出一個笑容,搖頭拒絕了。
她自己的那點(diǎn)小心思,自己都瞧不起,又怎么好意思告訴別人呢。
“真沒事?”
胡師傅挑眉,滿臉都寫著不相信。
侄媳婦一看就是遇到煩心事了,還憋著不說呢,和陸昭珩那小子的脾性一模一樣。
在胡師傅“我早就看穿了”的眼神下,許綿綿快速吃完早餐,拔腿開溜了。
長輩喜歡八卦真可怕。
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途中遇上徐嫂子,隔著十幾米,徐嫂子徑直跑過來,抓住她的手就開始道謝。
“陸弟妹,上回真是多謝你送的狗鯊了?!?/p>
“我鄰居吃完后,說是感覺好了很多,她知道你不收錢后,心里特別過意不去,托我給你送塊手帕,是她生產(chǎn)之前做的刺繡,你別嫌棄啊。”
說完,從兜里掏出一個手絹,把包裹在里面的手帕塞到許綿綿手上。
“啊,不客氣?!?/p>
許綿綿聽得一愣一愣的,一晃神手上就多了塊手帕,差點(diǎn)沒反應(yīng)過來,沒想到對方會這么客氣,忍不住關(guān)心了兩句。
“你那位鄰居怎么樣了?”
之前光是聽徐嫂子說了,聽說她鄰居生產(chǎn)過后身體氣血很虛,一度爬不起來,大家還以為是癱了,直到醫(yī)生說是氣血虛,需要進(jìn)補(bǔ)才松了口氣。
“補(bǔ)了半個月,現(xiàn)在總算能爬起來了,我之前都嚇?biāo)懒?,差點(diǎn)以為人要不行了?!?/p>
徐嫂子說起來也是心驚膽戰(zhàn)。
誰能想到生個孩子,還能讓人癱瘓了呢。
“那就好?!?/p>
許綿綿小小松了口氣,哪怕她沒有親眼看到,聽來也覺得駭人。
“下次你趕海遇著好東西,就找我說一聲唄,她男人花錢買?!毙焐┳有⌒囊硪碚f出請求。
“行啊?!?/p>
許綿綿應(yīng)得毫無負(fù)擔(dān)。
反正趕海那么多好東西,她一個人也吃不完。
“許妹子,你在這呢,趕緊跟我走,陸昭珩出事了。”
方大姐火急火燎地趕來,一臉焦灼,話音中帶著急促的喘息,不由分說地拽起許綿綿就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