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場之上,陽光傾灑,為萬物鍍上一層耀眼的金輝。
覲見儀式圓滿結(jié)束后,朱元璋身姿挺拔,邁著沉穩(wěn)有力的步伐,帶領(lǐng)著百官浩浩蕩蕩地走向羽林軍騎兵的訓(xùn)練場地,準備檢閱這支精銳之師。
阿扎失里夾雜在人群中,心中既緊張又好奇,時不時地探頭張望著。
當那四千羽林軍騎兵映入他眼簾的瞬間,他的眼睛猛地瞪大,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只見騎兵們?nèi)缤欢聢圆豢纱莸匿撹F之墻,整齊劃一地踏馬而來。馬蹄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是一首震撼人心的戰(zhàn)歌,每一聲都重重地敲擊在阿扎失里的心上。
身為草原人,阿扎失里自幼在馬背上長大,對于騎兵的了解遠超常人。他深知,在奔馳的過程中,要讓騎兵保持如此整齊的隊形,簡直是難如登天。平日里,整個兀良哈部落就算竭盡全力,也根本挑不出一支能與之媲美的騎兵隊伍。僅僅從這令人驚嘆的整齊度上,阿扎失里便能深切地感受到這支騎兵背后所付出的難以想象的時間、精力,以及海量的錢糧投入。
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眼睛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騎兵隊伍,一眨不眨,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
阿扎失里在心中暗自思忖,這樣一支卓越非凡的騎兵,必定有著一套獨特而精妙的訓(xùn)練方式。他不禁在腦海中設(shè)想,若是沒有高人指點,自己就算窮盡一生,無論如何努力,也決然練不出這樣一支堪稱完美的騎兵。
眼前的場景讓阿扎失里的內(nèi)心如墜冰窖,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感涌上心頭。他仿佛看到了蒙古的未來被一層濃厚的陰霾所籠罩,一片黑暗。
曾經(jīng),蒙古人面對大明,雖知實力有差距,但好歹還有一絲底氣,打不過還能憑借著草原的廣袤和騎兵的機動性選擇逃離。
可如今,看著眼前這支強大到令人窒息的騎兵隊伍,他的心中只剩下了恐懼。他不禁想到,若是大明擁有幾萬人這樣的騎兵,那蒙古人恐怕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
騎兵們的馬蹄聲漸漸停歇,檢閱順利結(jié)束。
李祺面帶微笑,優(yōu)雅地轉(zhuǎn)身,目光如炬地看向阿扎失里,笑著問道:“恭義侯,讓你見笑了,我大明百姓以農(nóng)耕為主,并不擅長騎兵,在你們這些馬背上長大之人面前展示騎兵,實在是有些班門弄斧了!”
阿扎失里聽到這話,差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中瘋狂吐槽:“你這個狗賊,當我是睜眼瞎嗎?這樣的騎兵,整個蒙古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一支來。要是這都叫不擅長騎兵,那擅長騎兵又該是何等恐怖的模樣?你還要不要臉了,還天朝上國呢,哪有這樣嚇唬人的!”
不過,他表面上還是強裝鎮(zhèn)定,恭敬地回應(yīng)道:“駙馬爺說笑了,這樣的騎兵,我們整個蒙古估計都湊不出來。這樣的騎兵若是還不能稱作精銳,天下哪里還有什么精銳?!”
李祺聽后,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燦爛。
他心里清楚,別的暫且不提,單單這一萬騎兵的武器裝備,就價值連城。就算把蒙古所有的牛羊都變賣一空,也未必能夠湊齊購置這些裝備所需的錢財。
在草原上,馬匹雖然數(shù)量眾多,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騎兵的馬匹也大多是自備。然而,火槍、滑輪鋼弩、馬刀、盔甲、馬甲等武器裝備,每一樣都價格不菲。
置辦這樣一套裝備,沒有一百貫根本下不來。而且,這還是大明內(nèi)部自行采購的價格,若是賣給外人,至少要翻上好幾倍才肯出售。即便如此,大明在出售武器裝備時,還會進行一定程度的“閹割”,賣出去的裝備性能肯定比不上自己軍隊所使用的。
可即便如此,也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武器裝備的出售往往帶有極強的政治目的,若是兩國處于敵對狀態(tài),無論出多高的價錢,大明都絕不可能出售。
阿扎失里站在原地,表面上不動聲色,可內(nèi)心卻早已翻江倒海。他深知,今日所見的這一切,只是大明強大實力的冰山一角。
這以后,自己必須重新審視蒙古與大明之間的關(guān)系,做出更加明智的抉擇,否則,蒙古的未來必將岌岌可危。
此時,微風輕輕拂過獵場,吹起阿扎失里的衣角,他卻渾然不覺,依舊沉浸在對大明強大武力的深深震撼之中,久久無法回神。
不只是他一人,所有蒙古權(quán)貴盡皆如此。
朱元璋滿臉笑意,朝站在一旁的李祺招了招手,待李祺走近,他哈哈一笑,眼中滿是欣賞與親昵:“文和,還是你小子鬼點子多?!闭f著,還輕輕點了點李祺的肩膀,那動作就像在夸贊一個機靈討喜的晚輩。
李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自信的輕笑,姿態(tài)閑適地回應(yīng)道:“武力威懾嘛,這是必要的?!?/p>
“只有讓他們親眼目睹大明軍容之強盛,這些蒙古權(quán)貴才不敢生出反叛之心,老老實實地在大明夾起尾巴做人?!毖哉Z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仿佛能洞察那些蒙古權(quán)貴的心思。
朱元璋聽后,先是搖頭,隨即忍不住失笑,臉上的皺紋都因笑意而舒展開來。他微微瞇起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目光炯炯地追問道:“這些人怎么安置?”說話時,身體微微前傾,表現(xiàn)出對這個問題的高度關(guān)注。
“都可以?!崩铎鳠o所謂地聳了聳肩,臉上神色輕松自然,仿佛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京城也好,天津也罷,隨他們自己挑就是,反正都是些沒了部落的孤家寡人,也不怕他們鬧出什么亂子?!?/p>
“倒是北平這地方不錯,父皇覺得呢?”李祺微微歪著頭,眼中帶著一絲詢問的意味看向朱元璋,像是在等待著對方的回應(yīng)。
朱元璋聞言,先是一愣,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像是沒想到李祺會提出這個地方。緊接著,他微微皺了皺眉頭,眉心形成一個淺淺的“川”字,眼中流露出一絲擔憂:“北平會不會距離草原太近了,萬一他們……”話說到一半,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擔憂之意已經(jīng)溢于言表。
“父皇放心。”李祺趕忙笑著安撫,臉上的笑容如春風般和煦,讓人看了便覺得安心,“這權(quán)貴與平民分割開后,他們再想鼓動平民就沒那么容易了?!彼贿呎f,一邊向前走了兩步,站得離朱元璋更近了些,似乎這樣能讓對方更相信他的話。
“而且北平也是幽燕巨鎮(zhèn),正因為它距離草原近,但又隔著天險關(guān)隘,所以才是個不錯的選擇。”李祺的眼神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每一個字都說得擲地有聲,仿佛對自己的判斷堅信不疑。
隨后,李祺將他與阿扎失里的約定詳細道出。他說得繪聲繪色,表情和動作也十分豐富,時而比劃著,時而加重語氣。朱元璋聽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微張開,臉上寫滿了驚訝,顯然是被這個約定所震驚到了。
“這些蒙古權(quán)貴見識到了大明的繁華富庶,想要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他們就不得不考慮一下掙錢了,至于怎么掙錢,無非就是生產(chǎn)羊毛,開設(shè)紡織廠,這樣也有利于我們的同化計策……”李祺滔滔不絕地說著,越說越興奮,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聽著李祺侃侃而談,朱元璋一時間不由有些失神。他靜靜地看著李祺,眼神中滿是復(fù)雜的情緒,有驚訝,有贊賞,還有一絲欣慰。良久之后,他緩緩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李祺的肩膀,動作充滿了慈愛與感慨:“你這孩子,真是謀定而后動?!?/p>
“看來咱真是老了??!”朱元璋微微嘆了口氣,眼中流露出一絲落寞,隨后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些許無奈。
“等咱辦成最后一件事,就禪位給太子!”朱元璋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落到李祺耳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李祺聽到這話,原本還帶著笑容的臉瞬間僵住,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寫滿了震驚與疑惑,一連串的問號在他腦海中閃過。
他怎么也沒想到朱元璋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