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宋春雪在院子里打坐。
兩只明顯大了一圈,耳朵尖尖的,有些小狼狗氣勢的狗子圍在她最后。
像護法一樣。
認(rèn)了幾個字之后,她便去廚房做飯,吃過飯老四去洗碗。
“老四,明日我?guī)闳フ乙饍?,讓她給你找個事可好?”
老四洗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也行,但我不想在她家的酒肆里做事,我寧可去旁人家里?!?/p>
“嗯,你明白這一點就好,熟人能引薦,但不能替熟人當(dāng)牛做馬,到頭來會結(jié)怨結(jié)仇?!?/p>
老四連連點頭,“是這個道理,我深有體會。”
宋春雪微微一笑,“那你想過要做什么了嗎?”
“等有合適的,你想做的,看好了再去,別盲目的應(yīng)付我。”她溫聲道,“你是我生的,你若是有本事,你若是將來有了好營生,我們娘倆還能合伙做生意不是?”
老四來勁了,蹦下臺階,“嗯,我明白娘的意思,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事呢?!?/p>
“不過你也別想著過幾年我就能有出息,我有自知之明。”
宋春雪調(diào)笑,“喲,難得啊,你還有自知之明,我從前可沒看出來?!?/p>
老四不大開心的嘟囔道,“吃過一次虧總會長本事的?!?/p>
宋春雪哈哈大笑,“當(dāng)初勸你你不聽,現(xiàn)在死心了好。不過我沒想到你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下次若是這么犟,我直接打斷你的腿?!?/p>
“倒也不必,咱講道理行不行?!?/p>
……
隔天一早,她便帶著熱氣騰騰的苦豆子花卷去找姚曼。
得知宋春雪想托她,替老四找個有前途的活兒干,姚曼也不含糊。
“上次那個商隊我聽說了,老四跑回來了是萬幸,你那同窗去了七八個吧,只跑回來四個,其他的估計兇多吉少。”
“你若是真想跟商隊長見識,我認(rèn)識一個跑了二十多年商隊的老漢,他手底下的人有經(jīng)驗,本分做事,據(jù)說是背后有人罩著,那些土匪也不敢劫他們的東西?!?/p>
“只是他們一年跑不了幾趟,但是跑起來就是三四個月,很辛苦,就看你吃不吃得了這個苦?!?/p>
老四當(dāng)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男子漢大丈夫怕什么,我不怕苦,就怕被我娘嫌棄?!?/p>
這番話逗得姚曼跟宋春雪笑了起來。
宋春雪本想著約定好的,今日要拿銀子過去的。
但姚曼盛情邀請,給她炒了好幾個菜,還暗示她想吃她做的臊子面。
她便去廚房搟了幾碗面。
姚曼的孩子都在學(xué)堂讀書,中午也不回來吃飯。
他們邊吃邊聊,聊得不盡興便喝了兩杯。
老四不會喝酒,一喝就臉紅,回家睡覺去了。
看見老四走了,姚曼捅了捅宋春雪的胳膊。
“哎,你跟梅陽怎么樣了,看對眼了沒,想不想找個贅婿?”
“沒,”宋春雪喝了口酒,“他人挺好,但我沒興趣,是真的沒興趣?!?/p>
“但是之前嘛,我被他害得心猿意馬的,昨日被他親了一下,我發(fā)現(xiàn)我心無雜念?!彼e起酒杯,“還好還好,我不是心懷鬼胎的女人?!?/p>
姚曼蹙眉,不由湊到她跟前,“什么叫心懷怪胎?郎有情妾有意再正常不過,你沒試過怎么知道?!?/p>
“不需要不需要,”宋春雪連連擺手,“咱不聊他,說說你。我很好奇,你有相好的嗎,打算招上門女婿不?”
姚曼環(huán)顧四周,壓低聲音道,“其實我一直有?!?/p>
“???”宋春雪詫異,“怎么沒聽你說過。”
“這種事,怎么能大張旗鼓,若是讓孩子知道了也不好?!?/p>
“啊?”宋春雪震驚,“他是有家室之人?”
“嗯,”姚曼拉著她去了里面的廂房,“咱們悄悄兒說?!?/p>
宋春雪抱著酒壺聽得仔細(xì),眼睛忽閃忽閃的,生怕自己聽漏一個字。
“我們也算是青梅竹馬,但是當(dāng)年沒成,我們各自嫁娶。”
“當(dāng)初我娘覺得他家不行,那人沒什么本事??墒窃旎耍壹曳蚓缭绲淖吡?,而那人卻生意做的越來越好,還娶了一妻一妾?!?/p>
姚曼目光悠遠(yuǎn),端著杯中酒娓娓道來,“那人叫薛行遠(yuǎn),他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我剛才給老四說的那老漢的商隊,他們就是老搭檔了。”
她眼中閃爍著遺憾和不甘心。
“這些年,他不僅沒有變壯變丑,還越發(fā)的斯文儒雅,胡子剃得干干凈凈,懂得越來越多。你不知道,以前讀私塾的時候我們一起讀過,那個時候他的字就是狗爬字,可是人家現(xiàn)在,一幅墨寶幾百兩銀子都難以求到?!?/p>
她嘆了口氣。
“他的家如今安在銀城,但在這城里有半條街的鋪子,所以有空會來看看。要不是他的人脈,我一個婦道人家怎么可能做生意,被人撕成幾瓣都難說?!?/p>
宋春雪聽得心驚肉跳。
“這么可怕,那普通人豈不是很難做生意?”
“這是自然?!?/p>
說到這兒,姚曼喝了口酒,眼里帶著淚花,“可是我聽說,薛行遠(yuǎn)從關(guān)外帶來個美人兒,他很快又要納妾了,據(jù)說金城多少有錢的老爺都羨慕他呢?!?/p>
“……”原來姚曼的故事這么精彩。
“那你還守著他做甚,你跟他斷了往來不就好了,你也找個新歡啊?!彼未貉鈶嵅灰?,“你又不是非得靠他?!?/p>
姚曼自嘲一笑,“你說錯了,我真的只能靠他?!?/p>
她趴在桌子盯著花生米笑得花枝亂顫,“我也找過年輕的,那細(xì)腰寬肩,是我這輩子吃得最好的一次?!?/p>
“……”宋春雪滿臉疑問,“你的意思是,你真的,那啥過?”
“那不然呢,我辛辛苦苦掙這個錢圖啥?”姚曼嘆息一聲,“可惜啊,被薛行遠(yuǎn)知道了,將那年輕人教訓(xùn)了一頓,還威脅我,若是再偷吃就關(guān)了我的鋪子?!?/p>
“不過我又不是沒辦法,夜深人靜的時候會佳人,天亮之前回來,他又不是千里眼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宋春雪大為震驚,果然是她頭發(fā)長見識短了。
為了吃一口鮮肉,至于嗎?
“你要嗎,你想要我給你找?guī)讉€,給錢就行,絕對……”
宋春雪連忙堵住她的嘴,“不不不,不需要,我不能破戒,據(jù)說那事兒能上癮,我不喜歡任何上癮的東西?!?/p>
姚曼被她逗笑了,“傻女人,何苦為難自己,今晚上你來我這兒,我?guī)阋黄鹑?。?/p>
“我不……”
“哐當(dāng)!”
下一刻,廂房門被猝然推開。
“我等了你一上午,你卻在這里商量著找小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