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老二被熟面嗆到了,咳了好半晌,喝了口茶才慢慢壓下去。
他拍著自己的胸口,站起來指著三娃,“你……你胡說,怎么可能,咱爹都死了那么些年了,怎么可能還活著。”
“不知道,謝大人也沒有細(xì)說,但我估計(jì)娘跟他見面了,擾亂了娘的心緒。”三娃嚴(yán)肅的看著他,“二哥,我勸你別再追究,就當(dāng)做不知道。咱們的爹肯定去世了,當(dāng)初得了病,五月份下葬,停放了兩日都臭了,我記得?!?/p>
老二渾身一震,被三娃的話說得渾身不得勁。
“至于那個(gè)人是誰,我猜測是爹的魂魄,遲了這么些年來找娘,不管什么原因,他已經(jīng)不是咱們的爹了,你可明白?”
老二不解,“你都說是咱爹,怎么又說不是?難道你不想見見他?”
三娃低頭,臉上掛著苦澀的笑,“他既然是和尚,說明做我們的爹是情非得已,戲本子你聽過吧,人家是來人間歷劫的?!?/p>
“何況中間隔了這么多年,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gè)時(shí)候來,幾個(gè)意思?”說著說著,三娃語氣難掩失望,“他只是來看看我們,并沒有別的意思,因?yàn)樗切扌兄??!?/p>
修行之人?
這四個(gè)字讓老二如夢初醒。
是啊,娘從前不是修行之人,后來才慢慢走上修行路,就已經(jīng)跟他們漸行漸遠(yuǎn)了。
何況還是個(gè)和尚,就算爹還活著,也不可能為了他們而回來。
再者,他們都成家了,對于修行者來說,回來也不理智。
孩子各自成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
他們長大了,已經(jīng)快想不起家里有爹在的日子是什么樣的。
一時(shí)間,老二百感交集。
他將剩下的熟面和西瓜遞給他,“你自己吃吧,我吃不下了?!?/p>
三娃也不嫌棄,挖了一口西瓜放進(jìn)嘴里,“我去給你挑瓜。”
說著,他將身上的外衫脫下來,徑自下了地窖。
“二哥,你可別再問娘啊,她若是生氣了,話說重了你肯定難過?!比薏环判牡亩诹司?。
江夜輝抱著西瓜,“知道,咱家現(xiàn)在你跟娘最親,你問她不怎么罵?!?/p>
三娃無奈,“二哥。”
“行了,我先走了,”走到一半,老二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gè)布袋子,“給娃的糖,人家真不丑,不許說我侄女丑。”
三娃笑著點(diǎn)頭,“知道,以后不說了,當(dāng)父母的哪里會真心覺得自己的孩子丑,不過是私心重,自己念叨了,先堵上別人的嘴。”
若不是有人當(dāng)著他的面說過,他們也不會在人前故意那樣說。
自家人說丑,但凡聰明一點(diǎn)的,都會反著說。
不過這事兒讓三娃認(rèn)清了一件事,說他孩子丑的人,不論心眼好壞,他敢開口這樣說,證明他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這樣的人,以后他不會慣著。
……
兩個(gè)人睡在同一個(gè)被窩,好熱。
宋春雪晚上踢了好幾次被子,從謝征懷里掙脫,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
她的腿小時(shí)候受了涼,落下了病根兒,雖然不嚴(yán)重,但太熱太冷都不舒服。
被謝征圈在懷里時(shí),她就感覺自己的腿骨頭里面有螞蟻在跑,熱得心慌難受。
意外的是,謝征并不覺得。
他們倆之間,好像謝征更怕冷些。
或許是早年被貶的日子過得不舒坦,在濕冷的南方受了涼,宋春雪覺得謝征的手腳比她的還要涼一點(diǎn)。
所以,謝征的手觸感溫涼,夏日里很舒服。
天冷了,他的手格外的涼。
“醒了?”謝征湊到她跟前,“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讓你手腳溫?zé)幔瞥瞿泱w內(nèi)的寒氣?!彼未貉┩屏送扑?,“你今日不去衙門?”
“晚點(diǎn)去,”謝征算了算日子,“師兄可能今日出關(guān)?!?/p>
宋春雪睜開眼睛,“那我們今日上山?”
“明日吧?!?/p>
“為何?”宋春雪問出口后又很快明白過來,“我知道,明日就明日。”
謝征趴在她眼前,“你說為何?”
“不知道,你先去,我再懶會兒?!?/p>
昨夜稍稍孟浪,今日不宜出門。
今日宋春雪比往常起得晚,來到外間發(fā)現(xiàn)謝大人還沒走。
“再磨蹭一會兒要遲了,如今你雖然權(quán)利最大,但……”
“我今日告假,”謝征坐直了身子,底氣十足道,“謝某算得上十分稱職的官員了,這些年來恪盡職守,偶爾告?zhèn)€假怎么了?”
宋春雪被他的樣子逗笑,“也是也是,你不想去就直說?!?/p>
他就是不想去。
想跟她多待會兒,閑散的說說話。
用過早飯,他們?nèi)チ藭?,謝征為她解讀詩句。
晌午,劉春樹從外面進(jìn)來。
“大人,有人求見道長?!?/p>
宋春雪放下書冊,“哪位?”
“姚曼,還有那位唐氏婦人?!眲⒋簶鋲旱吐曇簦案杏X來者不善,但是他們執(zhí)意要進(jìn)來,說是昨日有人親眼看到道長進(jìn)了謝府?!?/p>
宋春雪合上書冊,將毛筆放下。
她勾唇一笑,姚曼。
沒想到她都找到這兒來了。
還跟唐毓秀搭上了關(guān)系,想來接下來她根本用不上她了,怎么還來找她?
難不成,她還妄想利用謝大人的身份,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
這次,她跟姚曼要徹底鬧掰了。
“我去看看吧,”宋春雪轉(zhuǎn)頭,“勞煩謝大人等我一會兒。”
“有事喊我,”他看向吳冰跟劉春樹,“你們都去?!?/p>
“好?!睅еq氣勢也行。
來到前面廳堂,宋春雪倍感意外。
姚曼這回穿得很得體,絲毫不張揚(yáng),甚至有些素面朝天。
而唐毓秀還是那般沉穩(wěn)內(nèi)斂,胸有城府。
“宋姐,好久不見,你怎么比之前還要精神一些,真叫人羨慕啊,我都想修行了?!币β旖j(luò)的上前打招呼。
宋春雪輕巧的避開,“我們也才兩個(gè)月沒見。”
“聽說宋道長出了趟遠(yuǎn)門,閑云觀的兩位道長追隨你們?nèi)サ?,卻只回來了兩個(gè)骨灰盒?可有此事?”
唐毓秀一張口便帶著敵意,將罪名安在宋春雪身上。
宋春雪冷笑,“追隨我?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我跟友人一同出門,他要去哪兒關(guān)我屁事,你這話說的未免太不講理了些!唐毓秀,給我安罪名前,讓說這話的人自己來見我,當(dāng)面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