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為什么?
韓道長反問宋春雪,“你們這兒貧寒,河水干涸,幾個莊子上的人靠兩個泉眼生存,靠老天下雨存水,卻有這么多的人待在這里,為何?”
宋春雪想過這個問題,“因?yàn)榘踩?,不到萬不得已,土匪都不愿意來這邊搶奪糧食。”
“沒錯,這個道理,三界共通。此地安穩(wěn),有志氣抱負(fù)的妖也不會留在這兒。但凡在這兒的,要么是避世辟禍,要么就是懶得出去。苦修也是修,見過歷史興衰起伏,比人活得更久的妖,更明白這個道理。”
大家點(diǎn)頭。
大道至簡。
最難理解的問題,往往最簡單。
宋春雪忽然覺得,窮,是她對這片土地最大的偏見。
韓道長直接帶他們來到了一處離北邊平地更近的河灣。
那河灣的淺灘處還有一座寺廟。
隱蔽的洞口就在離寺廟幾百米外的地方,那兒有兩處活泉,人畜卻很難到達(dá)。
他們不敢貿(mào)然進(jìn)洞,這兒畢竟是人家的地盤,韓道長便帶著宋春雪率先進(jìn)入,讓其他人在外面等著。
結(jié)果,他們撲了個空,洞里沒有人。
韓道長想讓他們拜訪的人不在。
“或許是他們不想見咱們,是我冒昧了?!表n道長探查了一圈,確定這洞府內(nèi)沒人,便轉(zhuǎn)身往外走,“回去吧?!?/p>
最近出門都沒怎么好好修煉,只想在熱炕上睡覺。
這時,土蛋兒跟阿來從外面進(jìn)來。
眼睛跟孩童一樣純凈,說話也跟孩子一樣酌字酌句,“我來過這兒,那位白胡子老漢不喜歡見生人?!?/p>
韓道長驚訝,“他帶你來這兒的?”
看來那白仙對這孩子挺喜歡的,都不喜歡生人了,卻帶了他來。
“是,我來過好多次,他雖然不喜歡跟任何人打交道,但也偶爾想干點(diǎn)修行之外的事,便喊我來這兒喝茶?!?/p>
阿來想了想,“我還給他撿過樹枝,而且我從來沒在洞外出現(xiàn)過,他不想讓我自己來找他,每次都是他帶著我來的?!?/p>
韓道長明白了,“是我冒昧了,沒發(fā)現(xiàn)他的障眼法。”
阿來往里面指了指,“但我知道從哪兒可以出去,白老漢有扇門,可以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
那豈不是傳送陣?
韓道長去外面設(shè)下障眼法,將其他三個弟子帶進(jìn)來。
“去你說的門那兒看看?!表n道長沒想到這位白仙還有這本事,想看看這里的傳送陣是什么級別的。
有的能在方圓幾十里來去自如,厲害一點(diǎn)的幾百里,再往上就是幾千里,甚至幾萬里。
能到達(dá)的范圍不同,級別便不同。
韓道長率先打開門,“你們在此等候,我很快回來?!?/p>
宋春雪點(diǎn)頭,“好,我在這兒陪著他們。”
阿來看向宋春雪,“五姨母,你們待會兒想著去舅舅家,我們就能去舅舅家?!?/p>
宋春雪很欣慰,原來阿來在這邊修行還有伴兒,“他是不是也會教你很多東西?”
“是,”阿來這才看向土蛋兒,“對不住土蛋兒師兄,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那位老漢,不會拜別人為師。他讓我在五十歲之前不要拜師,做個勤奮的散修就好?!?/p>
土蛋兒想要解釋,自己如今的名字叫忘塵。
但想想還是算了,這不是他糾正就能改過來的,他們愛叫他土蛋兒,他浪費(fèi)了那么多唾沫,還是沒人喊他忘塵。
“那行,能夠成為師父唯一的徒弟,我挺開心?!蓖恋皟翰挥珊闷?,“看你這么有天分,修為應(yīng)當(dāng)不低。明日一早,我們要好好的比試比試?!?/p>
“那待會兒你們別去舅舅家了,那邊屋子有限,他們肯定住不下,直接去我家。明日一早,我給你們燒雞蛋湯,剛好前些日子攢了很多雞蛋沒賣,夠吃了。”
阿來的真誠讓大家很喜歡他。
宋春雪摸摸他的頭,“好,那你帶他們,去你家?!?/p>
他轉(zhuǎn)頭看向自家弟子,“要早點(diǎn)休息,別鬧太晚,若是把我四姐的房子掀了,過意不去的是我?!?/p>
雖然,四姐的院子老了,蓋新的也好。
但四姐跟阿來相依為命,那老院子是她僅有的念想了,每一個看起來沒用的東西,她肯定不舍得丟失。
有些人就是必須還往前看,留在原地最舒適,最安穩(wěn)自在。
不多時,韓道長回來了。
他神情莫測,“真沒想到,這地方竟然臥虎藏龍。此地,竟然可以直接到達(dá)京城的道觀,我都沒有這功力?!?/p>
宋春雪雙眼一亮,忍著激動冷靜問道,“那能更遠(yuǎn)嗎?”
韓道長立即想到她想去哪。
“你可以試試?!?/p>
看著韓道長嘴角的笑意,宋春雪低下頭,“那你們先去二哥家,我隨后再來?!?/p>
韓道長點(diǎn)頭,“晚點(diǎn)回來也沒關(guān)系,張承宣對這兒熟,去你家的路他也知曉?!?/p>
宋春雪害羞又感激,“多謝師叔?!?/p>
“嗯,那我們先走了?!表n道長看向幾個年輕弟子,“走吧?!?/p>
宋春雪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推開那扇門,許久沒有動靜。
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她的腦海中只有謝征的身影。
如流光劍影,在京城時朝夕相處的日子清晰的浮現(xiàn)。
她像風(fēng)箏,那根掛念的線隨時握在謝征手中。
有時候忙碌,她會覺得分開也沒什么,總能相聚的,等時機(jī)合適了,等到熬過重重難關(guān),他們總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在一起度日。
但更多的時候,她特別想念那個人,很想看看他好不好。
有時候,她還會胡思亂想。
就像孩子年輕時剛出門,她會忍不住幻想他們遇到各種危險(xiǎn),而她無法出現(xiàn)幫助他們的那般,無力又難過。
忽然,一陣?yán)滹L(fēng)襲來,她感覺渾身冰冷。
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滿是帳篷的軍營中。
周圍有整齊的腳步聲。
她連忙給自己貼了張隱身符,還迅速翻出一件披風(fēng)裹在身上。
好冷。
這兒還是冬天的感覺。
她環(huán)顧四周,心中的喜悅慢慢積累。
是不是謝征就在附近的帳篷里。
她思索之下,選擇了最近的那一個。
湊到門口貼耳細(xì)聽,里面沒有任何動靜。
她快速的撩起門簾鉆進(jìn)帳篷。
帳篷內(nèi)挺暖和的,就是黑漆漆的。
她剛走了兩步,便感覺到危險(xiǎn)的氣息撲面而來,下意識蹲下身子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