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們是從哪邊過來的?這次出來的任務(wù)是什么,抓人還是救人?”
“你們還去了哪里,見到三哥了嗎,他跟孩子可好?”
“哎呀真好,他那地方不安全,若是能辭官回鄉(xiāng)那最好不過?!崩纤膰@了口氣,“從前覺得當(dāng)官兒太神氣了,出人頭地令人艷羨,當(dāng)上頭的命令就是圣旨,咱們這些人除了聽命還能干什么,總不能掉腦袋吧。”
“我二哥這些日子也升官了,二嫂也生了倆孩子,估摸著要懷上第三個了,嫂子說她還想生個姑娘?!?/p>
“對了,我姐家的三個孩子都在讀書了,小序的功課最好了,我姐寫信給我說,那字里行間別提多驕傲了?!?/p>
老四絮絮叨叨的,等菜上齊之后,非要給她和張承宣敬酒。
“娘,我敬你們一杯,能夠見到你實在是太好了,我二哥說他在戰(zhàn)場上的兄弟,一個個的都沒了,回來了一個還是斷了腿的,世事無常啊。今年他們開始強行募兵了,很害怕會選中我,那田七跟孩子誰來照顧啊?!?/p>
宋春雪直接喝了,“你慢點,不著急,先吃飯吧。”
“張道長,還是你好啊,只要是你陪著我娘出行,我最放心了。”幾杯酒下肚,老四已經(jīng)微醺,說話也少了些顧慮,“謝大人當(dāng)真就這么狠心的拋下了我娘,從前我還想著他們能夠白頭偕老呢,哪怕不在我們身邊,我也放心我娘?!?/p>
“現(xiàn)在倒好,他居然忘了我娘,呵呵呵,你說說,有這么扯淡的事嗎?”老四靠在張承宣的胳膊上,又灌了兩口酒,眼睛都快紅了。
張承宣連忙給他夾了個雞腿,“吃飯吃飯,不著急說這些?!?/p>
“可是我著急啊,當(dāng)初我就覺得你跟我娘若是在一起過日子那該多好唔……”
一轉(zhuǎn)頭,宋春雪將一個肉丸子塞到他嘴里,“吃飯?!?/p>
“哦?!崩纤闹滥锷鷼饬?,便乖乖的將肉丸子吃了,又低頭一個勁兒給他們夾菜。
他坐在宋春雪跟張承宣的中間,一會兒開心一會兒難過,感性極了。
土蛋兒看得明白,老四這是已經(jīng)感受到了歲月無情,命運的重拳已經(jīng)砸在他身上了,才會有那么多話講。
若是從前他可能不懂,但現(xiàn)在,他知道,凡事不由人啊。
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沒有要來找他的意思。
“土蛋兒,你今天怎么這么安靜,從前你話最多了,整張桌子上數(shù)你最開心,嗓門最大,今天蔫巴了,是有什么心事嗎?”
“嗯?”忽然話題落在自己身上,土蛋兒回神,招了招手,“我只是忙著吃飯,這么好吃的東西,許久沒吃了,哪顧得上說話啊。你過來,咱們倆喝酒,你這酒越來越香了?!?/p>
老四起身,拎著一壇子酒過去,“我從前是不愛喝酒的,但讀書那會兒,娘總愛跟張道長還有謝大人喝酒,聽他們吟詩作賦談?wù)摴沤?,我就覺得喝酒是最大的雅事兒?!?/p>
“那可不。”
“不是,后來我在這酒館里,見過了太多的人,太多的酒鬼,知道很多人喜歡在酒桌上談事情,連呼帶喝,連哄帶騙,這酒便成了最強大的軍師,溫柔和煦的將人算計……”
老四搖了搖頭,“只有跟你們喝酒,這酒便是好酒,這下酒菜是最好吃的?!?/p>
張道長看著老四話癆成這樣,不由為他起了一卦。
他在指頭上點了一圈,不由輕嘖一聲,“難怪,他心里藏著不少事兒啊,最近正是他磨難頗多的時期,都不好受啊。”
“什么事,你說來聽聽?”宋春雪摸了摸腕間的桃枝,“不會是想納妾了吧?”
她知道,規(guī)矩是規(guī)矩,人心是人心,不是她再三聲明,他們就能管住自己的。
“雖然沒有納妾,但,他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寡婦,還帶著倆孩子,以后他就是人家的錢袋子了……”
“啪~”
宋春雪手中的筷子斷成了兩截兒。
“我勸你最好別插手,若是被你陰差陽錯鬧得無法收場,那才是害了田七,得徐徐圖之?!睆埑行÷曌钄r,“要沉得住氣。”
宋春雪深吸一口氣。
“娘,你怎么了?”老四看了過來,“筷子怎么會斷呢,你沒傷到手吧?”
“沒事,你吃你的?!彼未貉Q了根筷子,“師兄,能斬桃花不?”
“又來?”
“這回我要親自斬,你還是太溫柔了?!?/p>
張承宣苦笑,“我怕折壽?!?/p>
“我不怕!”三心二意就是背叛,她既然知道了,就不會袖手旁觀。
當(dāng)初田七就是看中了老四的老實可靠,現(xiàn)在家大業(yè)大了,人就飄了,還想左擁右抱,他想得美!
她還沒死呢!
等她死了再三妻四妾,她也管不著。
“師父,你別動氣,多吃點魚肉吧,這魚很好吃。”齊云給她用公筷夾了一大塊魚肉,“這兒的廚子手藝很好,難怪生意這么好?!?/p>
宋春雪推他,“你離我遠點,讓長風(fēng)坐我身邊?!?/p>
齊云臉上的笑容淡了,“師父還怕我存有歹心,想欺師滅祖不成?”
張承宣笑而不語。
“你長得俊秀,我怕自己移情別戀行了吧?!彼未貉[了擺手,“長風(fēng),過來?!?/p>
長風(fēng)起身,搬了凳子擠在他們中間。
“師弟,誰讓你……”長風(fēng)看了眼老四,“小心師父的兒子,將你揍成丑八怪?!?/p>
齊云無奈,“哎,你們就是不信,那我跟韓墨喝點?!?/p>
韓墨沒有拒絕,在這兒拘謹(jǐn)很多。
直到晚上,他們一行人除了宋春雪,全都上了五泉山。
那位師公不在,大家便各自分房間準(zhǔn)備歇下。
土蛋兒泡了個腳,便在道觀內(nèi)四處巡視了一番,坐在涼亭里乘涼。
還在中伏,正熱呢。
晚上睡不著。
當(dāng)年他們簡直就是土匪頭子,挨了不少打,那時他跟無極還去人家地里偷過瓜,挖過洋芋呢。
那個臭沒良心的……
“在想什么呢?”
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囈語,跟真的一樣。
土蛋兒迅速轉(zhuǎn)頭,看到眼前人,唬得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