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天空中電閃雷鳴。
韓道長的笑容緩慢消失,烏云遮蓋,狂風(fēng)暴起。
他捂著胸口踉蹌幾步,眉頭微微皺起。
下一刻,他微微彎腰,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噗~”
眾人驚慌。
“師父!”
“爹!”
“韓道長,您怎么了?”
他們不明白,為何忽然就吐血了呢。
他可是韓道長啊。
韓道長抬手阻止他們,“無事,不必驚慌?!?/p>
他拿出一塊雪白的帕子拭去嘴角的鮮血,臉上帶著讓人迷惑的笑容。
“爹,你都吐血了,怎么還笑啊。”
韓墨瞬間握住他的手腕,緊張又害怕。
“爹,你可別嚇我,我才剛剛認(rèn)了個爹,還沒喊熱乎了,別沒了?!焙芸?,韓墨的眼中出現(xiàn)淚花,“爹,你真沒事?”
韓道長看向這個別扭的兒子,終于露出對他的關(guān)心,不由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這就是血脈親情的牽絆,不只是人類,所有生靈都逃不開這樣的羈絆。
他終于明白,自己為何多年前拒絕成仙。
因?yàn)?,他還沒有完全的參透自己的心。
剛才被自己的孩子認(rèn)出來的那刻,困惑他多年的疑問解開了。
原來,世間萬物,無論你是飛禽走獸還是花鳥魚蟲,亦或者是凡人鬼怪,都沒有捷徑可走。
修為境界,甚至可以騙過天道,但騙不過自己。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他想,親情這一塊,他需要重新來過。
此生,就算不能功德圓滿,能夠跟普通人類一樣,體會過舐犢之情,未嘗不是一種圓滿。
這時,那頭金色的雄獅走到韓道長面前,在他衣服上嗅了嗅,隨即露出擔(dān)憂的神情,關(guān)切的看著他。
“無事,”韓道長指向韓墨,“這是我兒韓墨,以后,你也可以陪他玩耍。如果我不在了,你要替我守護(hù)他?!?/p>
“爹!”韓墨當(dāng)即帶著哭腔,“呸呸呸,不許說不吉利的話,姨母叮囑過我好多次,快,跟著我呸呸呸,剛才的話當(dāng)不得真。”
宋春雪看向謝征,謝征回握她的手,輕輕的晃了晃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人都有七情六欲,但修道之人就跟牛羊一樣,要將這東西吃到嘴里,然后再細(xì)細(xì)的反芻一遍,直到腸胃能夠很好的吸收消化,才能為自己所用。
貪欲不舍,便是放不下。
從前宋春雪總是不明白,既然天地造就了世間萬物,讓萬物生出了情意,為何戲本子話本子,還有那些佛修道修,總是要讓一個人放下。
放下了,那還算什么人啊,干脆當(dāng)朽木算了。
如今她好像明白,放下,并不僅僅是不在意那么簡單。
這條道路,她還差得很遠(yuǎn)。
看著雄獅繞著韓墨嗅了嗅,隨即臥倒在他的腳邊,袒露自己的腹部表示接納,獅子完全信任主人的這位親人。
下一刻,她被推搡著往前走了兩步。
原來,麒麟獸變成馬匹一般大小的體型,學(xué)人家親昵互動,差點(diǎn)把她頂出去。
“走吧,我們將這頭麒麟獸先送給師兄養(yǎng),他如果收下的話,宋春雪,那可是你的大造化。”
“嗯?”宋春雪不解,“什么大造化?難道送禮還會獲得大造化,那我能多送幾樣嗎?”
“梆!”
宋春雪的腦門上挨了一記敲打。
怎么跟張承宣他們一個毛病,動不動瞧她的腦袋!
嫌她笨就直說,這一敲很疼,那一瞬間感覺腳心都被敲了。
“宋道長,之前是我失敬了,我不該小瞧你,嫉妒你倒是事實(shí)?!表n墨向她拱手,“等我們回來了,可否帶我上山挑石頭?”
“這……”宋春雪干笑,這又是聽說了她撿的石頭很值錢的先例了,“不靈了可不能怪我,我都是隨便撿的?!?/p>
“不怪不怪,我知道一處寶地,你撿的一半歸你,剩下的歸我。”韓墨笑著沖他們揮了揮手。
下一刻,他們消失在原地。
“那我們……唉~”
宋春雪剛想問他們怎么回去,一眨眼便跌倒在之前的院子里。
*
“師弟,謝師弟,你們倆還沒膩歪夠啊,都多大年紀(jì)了,好幾日了,該說的甜言蜜語都說完了吧?!?/p>
趙大人未見其人先見其身,雙手背在身后,大步流星的走進(jìn)院子。
張承宣緊隨其后。
“就是,謝大人說好跟我們倆切磋棋藝的,到現(xiàn)在連面都見不到。不過,知道你們倆感情好,我一般都攔著大師兄的,但今日之事不簡單,我們便一起來了,沒擾了你們的雅興吧?”
宋春雪斜眼看著他,“小師兄說話何時這般客氣了,聽著怪難受的,你怎么比大師兄還大師兄?”
“我一直這樣說話,”他徑直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蕎面饃饃,“你們倆這是打算忘卻紅塵往事,在這里賽神仙啊,做了好吃的也沒想著我們,幾個徒弟也丟給我們不管了?”
“我還沒……”
“謝大人,咱們幾個就你沒徒弟,要不要把我徒弟送給你?”張承宣拍了拍手上的饃饃渣子,一大口咬掉一半。
宋春雪挑眉,睨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謝征有些尷尬,她這是生氣了。
張承宣仿若未覺,“坐下吧,你站著我不敢吃。”
“你打斷了她的話,她生氣了?!敝x征壓低聲音,“她會誤以為,你不想跟她多做交流?!?/p>
張承宣抬頭,不由請教一旁的趙大人,“大師兄,我有那個意思嗎?”
“她心思細(xì)膩,你個大老粗別想一出是一出,應(yīng)該是覺得,你跟她太生疏了?!壁w大人拿起一個小小的花卷,“你們倆挺會吃啊?!?/p>
謝大人附和,“我又不吃你的醋,你何必跟她如此見外。”
張承宣被嗆了一下,“天地良心,我就是被徒弟這幾天氣得不輕,想讓你幫我調(diào)教調(diào)教,收過去更好?!?/p>
他站起身,“怎么忽然這么小心眼,從前我說話也……”
看到去而復(fù)返的宋春雪,張承宣又坐下。
要遭,這次是真的說人家壞話了。
“咚!”
宋春雪拿出納戒中的拂塵,狠狠地敲了他腦袋一下。
“我哪里生氣了?又說我壞話,”她指了指桌上的罐子,“給你們用蜂蜜腌制的杏仁枸杞,泡茶喝清肺潤喉,不要我自己喝?!?/p>
“……”謝征默默喝茶,下一刻,腦門上也挨了一棍。
“在你眼里,我那么愛生氣?”她雙臂交疊,盯著謝征,“嗯?”
PS:么么噠,感受到了你們的強(qiáng)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