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曼很是生氣,但她從未見過長得如此妖異的男子,多看了兩眼,火氣消了不少。
其實齊云沒說錯,她的確到了被人喊大嬸兒的年紀。
只是平時沒人會這么喊她。
忽然聽到,覺得心里很不得勁。
尤其是當看到曾經比自己差那么老多的宋春雪,如今卻比她苗條年輕時,她的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似的,難受的厲害。
四十多歲了,她在同齡人眼中算年輕的了,至少這張臉沒有經過風吹日曬,細嫩白皙。
但身形已經走樣,腹部的肉一坐下來就一攤一攤的,她很多沒舍得穿的衣裳,如今都沒機會穿了,勒得厲害。
不經過一番苦功夫,她這身肉是再也不可能回到年輕時那樣了。
“師父,給,吃個包子,還挺香。”
“師父,喝茶嗎?”
“來師父,這杏仁咸菜不錯,您會做嗎?”
很快,姚曼坐不下去了,看到這么年輕的男子給宋春雪端茶倒水,她感覺自己會忍不住說些什么出來。
“你們慢慢吃,我去忙了,今天要來貴客,我去看著他們收拾屋子?!币β鹕韺λ未貉┑?,“你們難得來一趟,就別出銀子了,掛上就行。”
“不必,昨晚上我已經給了,還要了兩床新被子。”宋春雪道,“不過新被子我會帶走。”
“哦,”姚曼擠了個笑,慢條斯理地上了樓,“那有什么吩咐隨時喊我。”
“嗯,你忙吧?!彼未貉﹦偤貌淮蛩愀f話,巴不得她早些離開。
看著姚曼消失在樓梯口,齊云好奇,“師父,你不喜歡她?”
不多時,謝征端了一碗清湯面坐在齊云身邊。
“謝大人?!饼R云還想說什么,覺得自己顯得有些多余,自覺起身,“我去給師祖送早飯去?!?/p>
“嗯。”宋春雪應了一聲,喝著茶,抬眼看向謝征。
他低頭吃面,很專注的樣子。
“我去看看師父。”
“嗯。”謝征朝她點頭,繼續(xù)吃面。
宋春雪也說不出什么滋味來,說多說少都是錯的,最終還是沒再跟他找話題。
她上樓問了下師父昨晚住的如何,師父他老人家很是滿意,表示要多留一日,跟謝征一起回去。
“也行,那晚上您是繼續(xù)住在這邊,還是去堡子里?”宋春雪問道,“堡子里沒其他人,女兒女婿他們回了另一個院子?!?/p>
“那就去你那兒,這兒人來人往,挺嘈雜的,”伴月仙人面無表情道,“總能聽到不該聽到的?!?/p>
宋春雪點頭,“那我回去收拾東西?!?/p>
“那我給師父幫忙。”齊云壓低聲音,“你跟謝大人談崩了?”
“其實我覺得,謝大人不遠千里來這兒,就是為了見師父,他過幾日就走,師父還是不要兇他的好?!饼R云煞有介事的感嘆,“感覺謝大人怪可憐的,沒了情絲還能來找你,可見……”
“我知道,”宋春雪沒好氣道,“你別給我?guī)兔?,要么陪著師父,要么跟著謝大人去縣衙。”
“哦?”齊云忽然笑了,“嗐,都怪我,倒是忘了這茬,那我跟著師祖吧。”
“為何?”伴月仙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看到謝大人那副模樣,我都難過,總覺得他也不好受?!饼R云嘆息,“你說好端端的,來這種考驗做甚。”
“師祖,您說呢?”
伴月仙人起身,拂塵搭在小臂上,直直的往外走,“我不知道,不懂。個中滋味自己體會,你別瞎操心?!?/p>
齊云撇撇嘴,跟在他身后,轉頭對宋春雪抬手致意,“那師父要不去找謝大人吧?!?/p>
“……”說的沒錯,瞎操心。
等她下樓之后,看到謝大人喝了口茶,準備起身離開。
剛要開口,謝征已經放好凳子,轉身往外走。
宋春雪將兩床收入納戒中,跟結賬的先生算了算價錢,找了六十八文。
她覺得,姚曼一點都沒給她便宜,一兩銀子,就多要了兩床新被子。
也罷,姚曼是生氣了。
宋春雪出門之后前往縣衙的方向。
不管怎么說,如今他們雖然不知道如何相處,但以謝征那個性子,今天不太愉快,他今晚上肯定寧愿睡大街,也不會去她家。
他就是那么擰巴的一個人,跟她一樣。
穿過一條窄巷子,她看到了謝征孤單清瘦的背影。
之前都沒注意到,他瘦了。
難道最近修行太用功了?
走著走著,對面來了幾個流里流氣的漢子,嘴里嚼著煙葉子,罵罵咧咧的說著什么。
“哎,沒長眼睛嗎?你擋我路了!”
為首的漢子推了下謝征。
宋春雪緩緩走過去,想著如今的謝征應當是不用她出手相助了吧?
但謝征沒還手,只是溫和的道,“是你你撞的人,要錯也是你錯,閣下為何如此理直氣壯?”
“嘿你這人!”漢子上下打量著謝征,“聽口音是外地人,看著怪有錢的,給我將他身上值錢的東西搜出來,好好教訓教訓,一點眼力見都沒有?!?/p>
謝征站在原地不動,垂眸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