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她的演技過于到位,差點忘了她的身份是天機閣的大小姐。
天機閣出來的人,怎么可能會解不開一個機關球。
故意給他這個臺階下,是不想兩人從此成陌路吧。
有點無語,又有點想笑。
以為自己得勝一籌,到頭來還是被小丫頭給擺了一道。
這個世上能克住他的,果然只有姜歲歡。
送她出府時,鳳西爵問:“昨日在如意樓,你見了我連招呼都不打,是不是故意跟我置氣呢?”
姜歲歡很無語,“明明是你先不理我?!?/p>
說著便要踏上馬車,被鳳西爵一把揪了回來。
“我不理你,你是不是就不理我了?”
毫無防備的姜歲歡被他拉得踉蹌幾步。
鳳西爵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沖動了,連忙幫她站穩(wěn)腳步。
“別誤會,就是想到昨日的事情,心中有些不太痛快,想當面找你問個清楚?!?/p>
“七哥,如果你不理我的情況下,希望我主動理你么?”
鳳西爵想了想,點點頭,“這世上我最不想與之生出齟齬的人,便是你。”
姜歲歡笑了笑,“所以我用歸塵大師送我的機關球,給彼此找了一個臺階下?!?/p>
鳳西爵:“……”
似乎好像還真是這樣。
坐進馬車離開之前,姜歲歡忽然問:“中立派是哪一方?”
鳳西爵報出了丞相府的名號。
“必須是姜家,也只能是姜家。只有姜家保持中立,朝廷的局勢才會平衡?!?/p>
回程路上,姜歲歡回味鳳西爵分析給她的朝局走勢,也借他之口對姜家有了進一步了解。
難怪姜家的孩子都未成親。
作為大晉朝最有發(fā)言權的中立派,姜家?guī)孜蛔优幕橐觯婕暗搅顺⒌母?/p>
成親便意味著聯(lián)姻,聯(lián)姻便意味著站隊,站隊便意味著朝廷大局會發(fā)生改變。
姜家,可真是一個復雜的家族!
昨日離開如意樓前,司辰再一次提醒她盡快馬上與相府認親。
內心仍是抗拒的。
除了一層血緣關系,與姜家任何人都沒朝夕相處過。
讓她管一群陌生人喊爹,喊娘,喊哥哥,恕她在情感上面難以接受。
剛入家門,姜歲歡就從阿忍口中得知一個勁爆的消息。
“你懷疑姜知瑤早已知曉她不是相府的親生女兒?”
阿忍點頭,“昨日在護國寺,小姐懷疑相府夫人身邊那個紅衣嬤嬤有問題,我便順著這條線索一路查下去?!?/p>
“不查不知道,這一查,倒真被我查出許多有趣的事情?!?/p>
阿忍年紀雖然不大,卻是天機閣培養(yǎng)的高手之一。
拋開一身精湛的功夫不提,獲取情報方面,阿忍自有一套法門。
短短一天時間,那紅衣嬤嬤的個人信息已經(jīng)被她盡在掌控。
“此人姓柳名玉紅,是丞相夫人待字閨中時的貼身婢女?!?/p>
“雖然現(xiàn)在上了些年紀,不難看出柳玉紅年輕時也是不可多見的美人胚子。”
“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像柳玉紅這樣的美色,隨主子嫁入夫家后,被收為通房是必然的?!?/p>
“可丞相府后宅只有一位主母,連通房妾室都不存在,足見相爺對夫人有多寵愛?!?/p>
九兒在一旁聽出端倪,“阿忍,你重點強調柳玉紅年輕時是個美人胚子,是不是想要告訴我們,她對成為姜相爺?shù)男℃兄钌畹膱?zhí)念?”
說到此處,九兒拍手叫了一聲。
“小姐,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那姜知瑤,該不會柳玉紅夜里爬床,偷偷生下的女兒吧?”
九兒自以為是的猜測,換來阿忍一記白眼。
“姜相爺潔身自好二十余載,除了姜夫人,不會讓旁的女子有機會近身?!?/p>
“何況姜夫人的肚子也爭氣,姜相爺不需要借助別人的肚子給他生子?!?/p>
“之所以強調柳玉紅是美人胚子,是因為早些年,姜夫人為她許過一樁婚事,但被柳玉紅以不想離開主子為由婉拒了。”
“這些年,她把姜夫人照顧得無微不至,相府后宅的大小庶務也被她處理得明明白白。”
“她在府中的地位僅次于管家,并且深得姜夫人信任,就連那假貨與她也是無話不談?!?/p>
阿忍看向姜歲歡。
“小姐,我說姜知瑤早已知曉她的身份,只是我個人猜測的。”
“因為柳玉紅坐落在京城西郊的一處房產(chǎn),是姜知瑤出資給她買的?!?/p>
“相府小姐在什么情況下,會自掏腰包,給母親身邊的嬤嬤買房子?”
“除了有不可見人的交易,我暫時想不到其他理由。”
“今天下午,我看到柳玉紅和姜知瑤神神秘秘去了那幢西郊宅院?!?/p>
“結合柳玉紅昨日在護國寺見到小姐時表現(xiàn)出來的驚惶不安,兩人必然在密謀著什么?!?/p>
九兒忙問:“你可聽到她們兩個在說了什么?”
阿忍搖搖頭,“南郊宅院很是封閉,那兩人又做出一副防賊的姿態(tài)。說了什么,我確實一句都沒聽到?!?/p>
姜歲歡抱住竄進她懷中的雪團兒,在它下巴上輕撓幾下。
“特意避開相府的耳目,跑到南郊宅院那么遠的地方說悄悄話。說不定真如阿忍所猜,她不但早已知曉自己的身世,還在柳玉紅的提醒下,對我起了防備心?!?/p>
九兒瞬間如臨大敵,“小姐懷疑姜知瑤可能會對你動殺心?”
姜歲歡輕柔地撫摸著雪團兒的軟毛,唇邊蕩出算計的笑意。
“如果姜知瑤是個知情識趣的,可以繼續(xù)留在相府做她的大小姐。但凡她對我生出半分歹念,就休怪我扯掉她頭上的光環(huán)。且看那個假貨最終如何選擇吧。”
坐落在京城南郊的某宅院內,姜知瑤重重拍了一記桌案。
“不可能!姜歲歡怎么可能會是相府的真千金?柳嬤嬤,你一定是眼花看錯了?!?/p>
“我早就派人查過姜歲歡的底,奉安城的孤女,她的父親叫姜庭川?!?/p>
“你不能因為她也姓姜,就說她是相府的女兒。”
“何況那個小孽種,當年被你掐死后丟入了亂葬崗?!?/p>
“十八年前就該死得透透的人,你告訴我她不但活著,還是讓我最最討厭的姜歲歡。簡直荒謬,可笑,一派胡言?!?/p>
姜知瑤很難不激動。
沒想到柳玉紅神神秘秘把自己叫來南郊宅院,竟然道出這么一個讓她難以接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