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拒不過,姜歲歡便只能收了。
“多謝大哥?!?/p>
見她收了,姜時安很高興,“兄妹之間,不必言謝?!?/p>
客套一番,又說了幾句家常,姜時安便告辭離開。
“我送送大哥?!?/p>
姜時安點點頭,“也好。”
離開前,看到一只胖乎乎的小白貓趴在鋪著軟墊的椅子上睡懶覺。
圓圓的一團,肥美可愛。
記得姜歲歡搬進相府那天,懷中抱的就是這個小東西。
“它叫什么?”
姜歲歡說:“雪團兒?!?/p>
“名字取得很貼切。”
圓圓的一團兒,雪一樣白。
姜時安很想抓來抱一抱,最終還是放棄了。
小家伙睡得那么香甜,還是不要打擾它的清眠。
姜歲歡說:“雪團兒是我娘從路邊撿回來的小貓崽兒。”
“撿回來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睜,看樣子應(yīng)該是剛剛出生?!?/p>
“那個時候它又臟又臭,胎毛上還沾著血,家里人都說這樣子肯定活不成了。”
“我娘偏不信這個邪,斷言她一定養(yǎng)得活?!?/p>
“一如十八年前,我爹把我從亂葬崗撿回去,也有人說我肯定活不成?!?/p>
“在我娘的喂養(yǎng)下,我不但活了,還活得很好?!?/p>
“我娘說,任何生命都值得尊重,無論是被丟棄的小嬰兒,還是被丟棄的小貓咪。”
“只要對其傾注愛心,靈魂必會長出血肉。”
這是姜時安第一次聽姜歲歡主動提起她的家人。
明明只是養(yǎng)父養(yǎng)母,她喚爹娘的時候卻是那樣的親昵。
不用猜也知道,當年把她撿走的養(yǎng)父母,一定對她投入了很多愛心。
有點好奇姜庭川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會把一個撿來的孩子當成寶。
可惜下屬匯報來的消息實在有限,只說姜庭川是一個生意人,家財萬貫,卻為人低調(diào)。
“大哥,我曾經(jīng)的家已經(jīng)沒了,唯一還留一口氣的,除了我,便只剩下了小雪團兒?!?/p>
“雖然我知道動物的性命不能與人做比較,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與雪團兒的命運很相似?!?/p>
“我和它都遭遇過被拋棄,被抱養(yǎng),還有失去至親的痛苦?!?/p>
“雖然它只是一只貓,我卻把它當成了親人?!?/p>
“也請大哥替我做個主,今后在相府,盡量不要讓不相干的人找機會欺負我家雪團兒?!?/p>
“小貓么,總有調(diào)皮淘氣的時候?!?/p>
“我相信相府養(yǎng)不出小氣之人,就算哪天被我家雪團兒惹到了,也請發(fā)發(fā)善心,別跟一只小貓計較,它什么都不懂?!?/p>
姜時安覺得姜歲歡這個想法有點復(fù)雜。
“怎么會呢,就算它不小心打碎花瓶,抓傷了人,相府還能拿一只小貓怎么樣?!?/p>
他這個妹妹,是不是過于敏感了?
姜歲歡嗯了一聲。
“我也覺得姜家不會為了一只小貓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過我這個人喜歡把丑話說在前面?!?/p>
“沒鬧出事端怎么都好說,一旦某些不可控的事情鬧出來,我怕到時候掰扯不明白?!?/p>
“我瞧姜家諸位挺護短的,說是為了平衡利益,其實就是情感至上?!?/p>
“誰的孩子誰都想護著,我理解你們,也希望你們在必要的時候理解我?!?/p>
“雪團兒是我唯一的底線,我接受不了任何人,以任何借口和理由傷它分毫?!?/p>
“如果哪個不長眼的踩了我這條底線,大哥,到時候可別怪我翻臉無情不做人?!?/p>
有那么一瞬,姜時安好像從姜歲歡眼中捕捉到了一抹殺意。
當他想進一步探究殺意是否存在時,姜歲歡又恢復(fù)了之前的淡定與坦然。
“放心吧歲歡,我向你保證,姜家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為難一只貓。”
“它從前活得安逸自在,今后也會平安喜樂。”
姜歲歡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我替雪團兒謝謝大哥?!?/p>
姜時安仍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為了一只貓,姜歲歡是不是過于小心翼翼了?
好在這個話題很快就終止了。
“年后,高進想擺酒請你吃一頓飯?!?/p>
思來想去,姜時安還是把高進的想法說了出來。
高進是個很重情義的人,自從在大理寺被姜歲歡救過一次,便總在他面前念叨此事。
得知姜歲歡居然是好友失散多年的親妹妹,他更是覺得這頓謝恩酒必須隆重的擺。
“替我回復(fù)高大人,心意領(lǐng)了,不必破費?!?/p>
當初在大理寺,幫高進解圍只是順手,真的沒想過有朝一日被對方回報。
何況高進還是姜時安的同窗好友,姜歲歡沒興趣走得太近。
姜時安也沒勉強,“既如此,我會找個借口幫你拒了?!?/p>
快到院門口時,姜時安還是忍不住把憋在心底很久的疑問問了出來。
“那晚在皇史宬……”
他想問,在皇史宬遇的那個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姜歲歡。
卻見姜歲歡抬起一雙純凈的眸子,表情懵懂地看著他,“皇史宬怎么了?”
話到嘴邊,又被姜時安咽了回去。
“沒什么,可能是我認錯了人。天涼,送到這里,快回去吧?!?/p>
姜歲歡停下腳步,目送姜時安離開時,還軟聲細語地說了一句:“大哥慢走。”
直到踏出梵音閣的院門,姜時安仍覺得心情有點飄飄忽忽。
自從姜歲歡住進姜家,府中的氛圍就徹底變了。
不知母親種種反常行為是不是把父親傷到了,那晚之后,父親一直住在書房。
還說讓母親好好反思自己的錯誤,等想通的時候,兩人再詳談。
母親這輩子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她并不覺得自己有錯。
面上不再給姜歲歡臉色看,卻對剛認回來的女兒不理不睬,甚至連一句貼心話都不肯說。
如果矛盾一直持續(xù)下去,也不知接下來會演變成什么局面。
姜時安為此很是頭疼。
嗯?
袖袋里好像多了東西。
已經(jīng)走出一段距離的姜時安翻開一看,竟是他方才送給姜歲歡的那一疊銀票。
數(shù)了數(shù),正好十張,每張面額一千兩,十張便是一萬兩。
姜歲歡竟然把銀票一分不少的還了回來?
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疊銀票,她是在何時,何地,什么情況下重新塞回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