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西爵神色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陛下得知我鬧出人命要責(zé)罰我時,我只說要把皇城司總指揮使的位置讓出去,至于怎么罰,罰多重,全憑陛下隨意發(fā)落。”
以元帝當(dāng)時的憤怒程度,活活打死他的心思都有。
鳳西爵也做好了承受君威的心理準(zhǔn)備。
結(jié)果就是,元帝最終還是存了私心。
表面看著虛張聲勢,其實(shí)也沒想著重罰他。
否則也不會在行刑之后,不準(zhǔn)御醫(yī)過去瞧傷。
元帝擔(dān)心,他故意放水的行為被哪個管不住嘴的御醫(yī)傳出去,才用任其自生自滅這個借口來搪塞外界。
得知兒子鬧這一出是有意為之,長公主提著的一顆心也就漸漸放下了。
至于鳳西爵接下來要干什么,為何要趁此機(jī)會把皇城司的位置讓出去,長公主不想問,也沒興趣問。
問多了她也聽不懂。
何況朝堂上的那些腥風(fēng)血雨,鳳西爵也從來不會說與她太多。
“行了,折騰一天,想必大家都肚子都餓了,我這就去吩咐廚房準(zhǔn)備些吃的。歲歡,你留在這里看著他,別讓他再背著我作什么妖?!?/p>
用力在兒子額頭上戳了兩下,長公主非常識趣的掩門而去。
長公主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鳳西爵和姜?dú)q歡二人獨(dú)處一室。
“歲歲,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問我?”
姜?dú)q歡意味深長地看向鳳西爵。
“七哥,你確定經(jīng)此一鬧,棋盤上的棋子都會入局?”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換做旁人未必聽得懂,鳳西爵卻是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
“只要下棋之人棋術(shù)夠高,棋子入局是必然。”
鳳西爵忍不住問姜?dú)q歡,“你知道我在設(shè)什么局?”
姜?dú)q歡笑了笑。
“從長公主說,你把皇城司的位置讓出去時,我就猜到事情不簡單?!?/p>
微頓片刻,姜?dú)q歡又問:“你和容瑾現(xiàn)在算不算是合作關(guān)系?”
提到容瑾,鳳西爵哼了一聲。
“各為各的利益罷了。他被國公府壓了那么多年,心中的不滿早已不知存了多少,就等著翻身報仇呢。歲歲……”
沒了旁人,鳳西爵抓緊一切機(jī)會在姜?dú)q歡為自己邀功。
“今天發(fā)生的這場變故,雖然有做局的成分在里面。”
“可如果不是我籌劃夠周道,被折磨掉半條命的下場肯定免不了?!?/p>
“你都不知道章致遠(yuǎn)那老不死有多可恨,各種誣陷之言張口就來?!?/p>
“污蔑我也就算了,連你都不肯放過。”
“還有容瑾那個慫貨,表面看著一臉大義,關(guān)鍵時刻,什么都不敢做。”
“但凡他先我一步踢死章致遠(yuǎn),我都肯對他高看一眼?!?/p>
就差明著告訴姜?dú)q歡,當(dāng)有人折辱你的名聲是,是我為你伸張正義,是我給你抱打不平,是我替你鏟除惡患。
看著鳳西爵頂著一臉憔悴之色與自己說話,姜?dú)q歡抽出一塊帕子。
“七哥,你要不要先擦擦臉,再將這套沾著血污的衣裳給換了?”
其實(shí)姜?dú)q歡更想說的是,就算你不在我面前找存在感,順便詆毀容瑾,我對國公府的那位世子,也沒有其他非分之想。
鳳西爵拒絕了她的好意。
“不急,等天色擦黑,說不定會有貴客到來?!?/p>
鳳西爵果然沒有猜錯。
天色剛見黑,郡王府便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為首的男子身披一件黑色斗篷,斗篷的帽子扣在他的頭上,幾乎遮住了他的臉。
此人身后跟著十幾名隨從,個個黑衣裝扮,周身迸發(fā)出肅殺之氣,讓旁人不敢靠近半分。
穿斗篷的男子直奔鳳西爵的房間而去,留那十幾名隨從守在門外。
與郡王府只有一墻之隔的公主府內(nèi),長公主對頻頻朝郡王府那邊張望的姜?dú)q歡說:“是宮里的那位?!?/p>
公主府與郡王府中間是有一道矮門的,方便長公主平時從這里過去探望兒子。
姜?dú)q歡收回張望的視線,暗自揣摩長公主的那句話。
宮里的那位!
這樣的陣仗,除了陛下,姜?dú)q歡猜不到第二個人。
能讓元帝親自來府上探望,可見鳳西爵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看來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與郡王府同樣不消停的還有國公西府。
秦芷虞將一份赴任文書和一道代表皇城司最高長官的令牌拍放到容欽面前。
“想要么?”
被青黛從翠花樓某頭牌閨房中請回來的容欽,因著喝了酒的緣故,意識還沒有太清醒。
腦海中想的全是那頭牌姑娘嬌軟的身軀。
那姑娘叫什么來著?
霓裳,好名字。
十五六歲的青澀年紀(jì),白透的皮膚仿如凝脂。
尤其是小美人那嬌滴滴的軟糯嗓音,喚他一聲容大公子時,簡直讓人欲仙欲死。
情動的瞬間,被青黛以公主有重要的事情與之相商,敢遲一刻,就讓他后悔終身作為警告喚回來時,容欽心里沒有火氣才怪呢。
正要扯著喉嚨罵幾句街,看到赴任文書和皇城司的令牌,容欽的酒意也醒了大半。
“這是什么?”
秦芷虞被容欽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刺鼻的脂粉味嗆得眉頭直皺。
忍著惡心,秦芷虞說:“是接管皇城司的任命文書?!?/p>
好半晌,容欽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我當(dāng)然知道這是皇城司的任命文書,只是不明白,你為何要將這兩樣?xùn)|西拿給我?”
秦芷虞挑著眉頭問:“皇城司總指揮使的位置,你難道不想坐?”
不給容欽驚訝的機(jī)會,秦芷虞說:“這個位置,是我?guī)湍銖镍P西爵手中搶來的。能不能接得住,看你的本事。”
容欽反反復(fù)復(fù)看著任命文書上面的名字,果然就是他本人。
“公主,你,你是怎么得到這些的?”
容欽很難不激動。
皇城司總指揮使,那可是他做夢都不敢覬覦的位置,居然會落在他頭上。
自從年初那日被削了官職,每天賦閑在家無所事事。
曾經(jīng)玩得好的朋友和同僚也因?yàn)樗牟怀蓺夂蚨c他漸行漸遠(yuǎn)。
看著容瑾在仕途上一路高升,容欽又氣又嫉卻難以抗橫。
只能壓著心中的火氣,一天又一天的地府里混日子。
如果皇城司總指揮使的位置由他來坐,今后在這京城的地界,豈不是可以像鳳西爵那樣橫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