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徐剛林想要合法干預中樞,監(jiān)察中樞官僚。
那他就必須擔任殿院御史。
因為區(qū)別于察院御史,殿院御史負責的就是監(jiān)察中樞官僚。
小到他們在殿前會議上失儀,大到任何貪墨瀆職,殿院御史都可以管理。
這個職位,非常符合徐剛林的需求。
現(xiàn)在。
御史大夫可以把自己從察院調(diào)去殿院。
給自己一個合理干預中樞,參與黨爭的機會。
這對于徐剛林而言,的確有用。
但是,這僅僅只是略微有用罷了。
對于徐剛林而言,還不夠!
于是,徐剛林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開口道:“我明白,御史大人是想借由這次戶部和刑部的斗爭,坐收漁翁之利。”
“但我是希望消弭戶部和刑部斗爭引發(fā)的危害?!?/p>
“雖然我們的目的不一致,可也不沖突。”
“所以,我希望在御史大夫確??梢缘玫嚼娴耐瑫r,讓他給予我足夠的自主權和支持?!?/p>
“好讓我實現(xiàn)自己想做的事情?!?/p>
這……
聽到徐剛林的話,馬欣有點猶豫。
畢竟這算是他掌握籌碼范圍以外的條件。
可以說,徐剛林提出這個要求,完全超出他的預料。
更何況,徐剛林剛剛說自己想要領導這場黨爭?
這個要求。
馬欣自問,如果他是御史大夫,也不敢輕易答應??!
倒不是不相信徐剛林的人品。
而是,正因為徐剛林的人品太好了,他們才不放心。
要知道,黨爭這種事一向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只有最狠毒、最堅定、最果斷的人,才可以贏得黨爭的勝利。
像徐剛林這種借助圣眷做些越權的事都不敢的官員,真的可以領導大家贏得勝利嗎?
即便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馬欣也不敢輕易答應這個要求。
思前想后,馬欣覺得以自己的能力和地位,或許已經(jīng)沒法解決面前問題了。
因此,即使會被上司覺得自己無能。
馬欣還是決定,將此事告訴自己的上司,御史大夫高馳。
在告訴徐剛林自己沒有處理這種要求的權限后。
馬欣留徐剛林一人在家。
換了身衣服后,便急匆匆的趕往御史大夫家里。
來到御史大夫高馳的府邸,在其書房里見到對方后。
馬欣把談判的過程告訴了高馳。
聽聞這些,高馳的反應卻出乎馬欣的預料。
他告訴馬欣:“以徐剛林的能力,也許沒法勝任之后的工作?!?/p>
“可考慮到他承蒙圣眷,讓他去做之后的事情,也許會順利很多?!?/p>
“但是前提是,我們必須看住他,對他進行引導。”
語畢,高馳笑了笑,又補充了一句:“主導權這種東西,原本就是模糊且動態(tài)的。”
“我說給他,他自然可以拿去?!?/p>
“我若反悔,他也奈何不了我?!?/p>
“整個御史臺會不會配合他,只憑我一句話?!?/p>
“既然這樣,那先讓他拿到主導權。”
“等他想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時,再收回來主導權,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大人明見。”聽到高馳的答復,馬欣笑著說道。
事實上,馬欣也想過這種可能。
但這種可能于高馳而言,有點小麻煩。
這種麻煩上級的事兒,身為下屬的他當然不能做。
因此,這個方案高馳可以說,他馬欣卻不可以。
在得到高馳的答復后,馬欣離開了他的府邸。
回到家中,他把對方允許徐剛林領導本次黨爭的決定告訴了后者。
于是。
在這天,御史黨,登上了大周政治斗爭的舞臺。
……
沒過幾日。
又是一場組織匯報有關刑部和戶部改革進度的殿前會議。
在會議上。
戶部忽然拿出了推翻先前幾名戶部安置司官員罪責的證據(jù)。
與此同時。
幾名收了錢洪澤賄賂的御史,也主張起重新調(diào)查本次案件的請求。
看著這些人居然想要翻案,刑部的官員們冷笑連連。
他們在調(diào)查那幾名戶部安置司官員時,已經(jīng)掌握了非常充足的證據(jù)鏈。
鐵證如山。
他們甚至沒有沖那幾名官員動刑,那幾人就招供了。
這種情況下,刑部,甚至法家的官員覺得,那幾名官員的罪名是毋庸置疑的。
時到今日,戶部還想翻案,真是可笑。
因此,他們直接嘲諷了那名提供證據(jù)的戶部官員,還有提出重審案件的御史。
便沒再進行干涉。
在場的法家官員,除了首輔曾黎。
無一人想到錢洪澤居然這么狠毒。
派幾個手下前去送命。
要知道。
他如果真這樣做的話。
也會重創(chuàng)儒家內(nèi)部的士氣。
許多人會因此質(zhì)疑錢洪澤,擔心自己是下一個被派去送死之人。
加上儒家大臣一向缺乏魄力。
眾法家大臣當然不覺得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曾黎,卻是看著端坐在高位的皇帝,一言不發(fā)。
很快,有關戶部安置司重新調(diào)查的結果便出來。
其結果,讓一眾法家大臣非常驚愕。
在調(diào)查的過程里,御史臺陸續(xù)發(fā)現(xiàn)新的證據(jù)。
證明刑部在調(diào)查過程中,忽略了很多問題。
同時,也證明之前戶部指證安置司官員的那些證據(jù),全是各種巧合下出現(xiàn)的結果。
但這并非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殺器,是御史臺在持續(xù)了整整七天的審計下。
他們發(fā)現(xiàn),戶部安置司的錢并沒有少!
之所以之前出現(xiàn)漏洞,純粹是戶部官員的記賬方式太過落后。
在以前,各種官員參與貪墨的情況下,這種方式也許還能糊弄一下。
但當刑部用更先進的審計方式去調(diào)查時。
刑部甚至可以調(diào)查出不存在的問題!
這樣的結果,直接令刑部官員瞠目結舌。
他們?nèi)f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搞錯了。
可是,他們能怎樣反駁?
要知道,御史臺已經(jīng)搬出了結果,戶部安置司的錢壓根沒缺少。
既然錢沒少,那安置司被處以極刑的幾名官員,是貪墨的寂寞?
有這道證據(jù)在,即便刑部拿出供詞,說對方承認了貪墨也沒用。
反倒有幾名御史提出了質(zhì)疑,質(zhì)問刑部在審訊過程中是否對幾名安置司官員動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