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猛地抬頭:“你說什么?”
他這兩日都沒出門。
自從年關(guān)封筆至今,除了必要的應(yīng)酬,他一律不出門。
就在府中陪著妻子女兒。
那叫一個恣意。
永安公主神色凝重,將她武婢打探到的消息細(xì)細(xì)說了一遍,而后問道:“綠裳已經(jīng)來過了嗎?”
唐卿卿搖搖頭:“不曾?!?/p>
“看來是有人故意去鼓動了綠裳,想讓綠裳來找九皇嫂鬧一場,污了皇嫂的名聲。”顧離說道。
“如此小人行徑,真是……”云清然也氣的臉色鐵青。
“風(fēng)戰(zhàn)?!鳖櫝羺柡纫宦?。
“屬下在?!憋L(fēng)戰(zhàn)很快從外面走進(jìn)來,拱手道。
“去查外面的流言蜚語到底是怎么回事兒?還有最近都有誰去見了綠裳。”顧沉吩咐道。
相較于他們四人的憤怒,唐卿卿卻很淡然。
“區(qū)區(qū)流言蜚語而已?!碧魄淝涿蛄艘豢诓瑁骸按耸?,我自有計(jì)較?!?/p>
之所以會有流言蜚語,那是因?yàn)榭诳谙鄠?,傳到最后不知所以,開始胡亂編纂。
可傷人,當(dāng)然也可為己所用。
“皇嫂,你有對策了?”顧離忙問道。
“不是說綠裳前來找我了嗎?走,我們?nèi)ビ挥??!碧魄淝湔f道。
“迎綠裳?”顧離一愣。
“卿卿是要當(dāng)眾解惑嗎?”云清然還是有些擔(dān)憂:“你如今身份不同,萬一讓人覺得你恃強(qiáng)……”
“外祖母放心,我會處理好的?!碧魄淝浒矒岬奈兆≡魄迦坏氖?。
“那我陪你去?!鳖櫝琳f道。
“我們也去?!庇腊补骱皖欕x不肯落后。
“不急,先去打聽一下,那綠裳到了何處吧。”唐卿卿說道。
“傲霜,你去。”顧沉吩咐道。
卻說綠裳。
她已經(jīng)離開了她暫居的小院兒,一路上都有些渾渾噩噩的。
唐澤月的話,時不時在她的腦海中冒出來。
甚至,她自己也不由的喃喃:是啊,只要九皇子妃高抬貴手,三公子在北疆就能好過一些。
她該去求求九皇子妃的。
九皇子妃為人最好,曾經(jīng)也最重血脈親情。
聽說如今懷孕生子,已為人母,想必心中會更加柔軟了吧?
她若是求求,沒準(zhǔn)兒真的能成。
綠裳是步行,所以比唐澤月慢了許多許多。
故而,唐澤月已經(jīng)在主街上散步了諸多流言后,綠裳才步履蹣跚的到了順平大街。
她暫住的那個小院兒,到九皇子府,要橫穿多半條順平大街。
綠裳腦子里極亂。
像是有兩個小人在來回拉扯。
一個催促著她趕緊去找九皇子妃,跪求九皇子妃原諒。
還有一個讓她趕緊歸家,不要去九皇子府。
兩個小人就這樣拉扯來,拉扯去,綠裳的一張小臉也變得越來越蒼白。
終于,在走了半條順平大街后。
綠裳頓住了腳步。
她在做什么?
當(dāng)年,三公子如何對待九皇子妃的,她是親眼所見啊。
而且流放之事,確實(shí)是三公子的錯。
就算求得原諒,也該是三公子親自前來,親口道歉。
輪不到她一個小丫鬟來越俎代庖。
二公子那人……
綠裳抿了抿唇。
固安候府五個公子,四公子最壞,但二公子絕對能屈居第二。
自己怎么能受他蠱惑。
綠裳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一些。
便準(zhǔn)備轉(zhuǎn)身回去。
轉(zhuǎn)身的那一刻,她聽到一旁有人竊竊私語,聽不全,但“綠裳”和“九皇子妃”兩個詞還是聽到了。
綠裳一愣,立刻湊近了些。
京城的這些人,說起傳言來,雖然一板一眼,仿佛親見一般。
但眼前這群人,沒一個認(rèn)識綠裳的。
他們就這么當(dāng)著傳言主人公之一的綠裳,細(xì)細(xì)的將傳言又說了一遍,而且還夸大了不少。
比如九皇子妃拒絕的如何狠辣無情,綠裳又多么卑微。
綠裳瞪大了眼睛。
她還并未去求,為什么大家會傳的有板有眼?
是……二公子?
那一刻,綠裳突然就明悟了。
二公子那般無情無義的人,為什么會突然去看望她,甚至還苦口婆心說了那么多話。
就是為了借她抹黑九皇子妃吧?
可抹黑之后呢?
九皇子妃的聲譽(yù)若是真的受了影響,一定會把此事都怪到三公子的身上。
因?yàn)椋G裳是三公子的婢女。
奴婢行事,代表的就是主子的意思。
到時候,三公子在北疆,豈不是活的更加艱難。
畢竟,如今九皇子妃身份不同往日,她可是北梁福星啊。
想通這一切后,綠裳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
二公子當(dāng)真歹毒。
他這是要置三公子于死地,他要是要借此壞了九皇子妃的名聲……
一箭雙雕。
不,不行,她不能任由二公子奸計(jì)得逞。
她得想個辦法。
綠裳急的在原地亂轉(zhuǎn)。
好一會兒后,她才深吸一口氣,登上一旁的一張竹凳,高呼道:“諸位,諸位……”
周邊的人,立刻被她的聲音所吸引,都抬頭看過去。
被這么多人同時注視,綠裳有些緊張。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再深吸一口氣:“諸位,我就是你們口中的綠裳,我沒有去找過九皇子妃?!?/p>
此言一出,周圍頓時靜了一瞬。
綠裳松了一口氣,正欲繼續(xù)說,就聽旁邊爆發(fā)出一陣大笑聲。
“這人可真有意思?!?/p>
“竟說自己就是綠裳姑娘,瞧著也不像啊?!?/p>
“是啊是啊,我曾見過固安候府的綠裳姑娘,白白凈凈,溫柔似水。”
“眼前這人,也太老了吧?!?/p>
綠裳聞言,雙手不自覺的摸上了自己粗糙的臉頰:“我確實(shí)是綠裳,變老是因?yàn)椤?/p>
“快下來吧,沒人聽你扯謊?!鄙磉呌钟腥宋男Φ馈?/p>
綠裳有些急了:“我真的是綠裳,我從未想過……”
但嘈雜聲一片,根本沒人聽她說。
綠裳便扯著嗓子喊。
可喊了半天,嗓子都喊啞了,也收效甚微。
旁人還是自顧自的議論著,甚至越說越離譜,急的綠裳在原地直跺腳。
最后一咬牙,繼續(xù)往九皇子府走去。
她不是去求情的。
而是要把此事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九皇子妃,畢竟以她的能力,不足以平息這場流言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