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云穎跪在地上,神情愣愣的。
剛剛那名小太監(jiān)的話,讓她久久不能回神兒。
大皇子會自盡?
那么一個自私自利的家伙,怎么可能會選擇在大牢中自盡呢。
這其中,一定有貓膩。
可那個小太監(jiān),是皇上派去傳旨的。
他們應(yīng)該沒膽子糊弄皇上吧?
這么說,顧曦真的死了,懸梁自盡,死在了大牢里。
姐姐仇,就這么報了?
趙云穎有些恍惚。
明德帝歪著身子,喘著粗氣坐在那里,眼底還帶著一抹赤紅。
顧景跪在地上,認(rèn)錯求饒。
還有幾名皇子,正在為顧景求情。
也有皇子,開始抹眼淚兒,為顧曦的離去表示了傷心。
明德帝一開始還能聽到他們在說什么,嘰嘰喳喳的,慢慢的,就覺得這聲音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遠(yuǎn)。
再然后,他看到眾人驚慌失措的目光。
再再然后,眼前就徹底黑了。
趙云穎的眼睛,又一次瞪的溜圓。
不是,皇上暈了?
因為顧曦在大牢里自縊身亡,心疼的暈過去了?
雖說血濃于水,可天家無父子。
皇上這表現(xiàn),是不是有些過了?
裝的吧?
也對,總要給臣子們看。
趙云穎抿著唇,跪在一旁,默默的看著一群皇子叫太醫(yī)。
劉太醫(yī)第一時間給明德帝診了脈。
摸脈的手微微一抖,而后抿著唇說道:“皇上這是悲慟過度,引發(fā)的昏厥?!?/p>
顧暄忙問道:“劉太醫(yī),該如何醫(yī)治?”
劉太醫(yī)摸了摸胡須:“我馬上去開方熬藥,服藥之后應(yīng)該很快就會醒來了?!?/p>
顧暄點(diǎn)點(diǎn)頭:“那你快去?!?/p>
劉太醫(yī)拱手:“是?!?/p>
等到劉太醫(yī)退下之后,顧暄又看向趙無謂:“趙公公,再命人去請墨太醫(yī)來。”
趙無謂點(diǎn)點(diǎn)頭。
顧暄又扭頭看向趙云穎:“趙二小姐,你先回去吧,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不用我教你吧?”
趙云穎抿了抿唇:“二殿下的教誨,臣女銘記在心,臣女告退?!?/p>
說完,趙云穎便拐著腿離開了。
只是,在離開前,她抬眸看了顧昱一眼。
那一眼,充滿了挑釁。
顧昱差點(diǎn)兒當(dāng)場炸了,他用盡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沒沖上去踹趙云穎一眼。
冷宮。
惠妃雖然被關(guān)在這里,但并沒有褫奪封號。
她依舊是惠妃。
只是,身在冷宮,這個稱號可沒什么用,依舊是住破屋子,吃餿飯。
幸而惠妃還有些身家,拿銀子開路,倒也能吃上熱乎飯。
她現(xiàn)在的全部希望都在顧曦的身上。
只要顧曦熬過去,從大牢里出來,她將來就有希望離開冷宮,繼續(xù)做尊貴的惠妃娘娘。
所以,她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絕望。
她還在盼望著。
就在這時,她聽到冷宮外一陣喧嘩。
一開始,她還沒太留意。
直到聽見“大皇子”這三個字,這才不自覺的留意起來。
結(jié)果卻聽到了“大皇子畏罪自殺”的消息。
那一刻,惠妃的天塌了。
“不,這不是真的。”惠妃沖到冷宮的大門前,想要沖出去詢問真假。
卻被冷宮的守門侍衛(wèi)給攔住了。
“這冷宮進(jìn)來了,沒有圣旨,就不能出去。”
“放本宮出去,本宮要去問問清楚。”惠妃有些癲狂的往外沖。
“惠妃娘娘,你若再如此無理取鬧,就別怪屬下用蠻力了?!笔亻T的侍衛(wèi)冷哼道。
本來昨兒賭酒輸了,他心里就正煩呢。
結(jié)果還碰上個發(fā)瘋的。
“放我出去?!被蒎静焕頃亻T侍衛(wèi)的勸告,只用力的咋著冷宮的大門,越來越癲狂。
“娘娘,對不起了,這是屬下的職責(zé)。”守門侍衛(wèi)翻了個白眼兒,一把將惠妃撂倒了。
惠妃胳膊磕在堅硬的地上,鉆心的疼。
理智一下子就回籠了。
她捂著過胳膊,從袖子里掏出一塊兒碎銀子來,遞給守門侍衛(wèi):“麻煩幫本宮打聽一件事情。”
看在銀子的份兒上,守門侍衛(wèi)喜笑顏開:“不知娘娘想打聽什么。”
惠妃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大皇子,本宮想知道,大皇子最近怎么樣了。”
守門侍衛(wèi)點(diǎn)點(diǎn)頭:“娘娘放心,屬下這就去打聽。”
惠妃有氣無力道:“麻煩了?!?/p>
剛剛一定是自己聽錯了,又或者是有人想要刺激自己,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對,一定是假消息。
她們想要用這個消息將自己打倒。
自己才不會上當(dāng)。
惠妃靠坐在一旁的廊凳上,默默的等著,心里不停的安慰著自己。
假的,一定是假的。
她的兒子,她很清楚,絕對沒有自戕的勇氣。
而且,也并未到絕路上,為何要自戕?
惠妃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著自己,緊張的搓著手指。
也不知等了多久。
她感覺手腳都被風(fēng)吹的冰涼了。
這時,那守門的侍衛(wèi)走了過來,她立刻抬眸看過去,嗓音有些沙啞的問道:“如何?”
守門的侍衛(wèi)面無表情的說道:“大皇子殿下在刑部大牢畏罪自殺了。”
惠妃感覺自己腦子里嗡的一聲響。
隨即搖著頭大喊:“不可能,這不可能……”
守門的侍衛(wèi)說道:“皇上已經(jīng)被氣的昏厥,如今鬧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屬下沒必要騙您。”
惠妃身子一晃,面色慘白,隨即猛地噴出一口血來。
整個人萎靡的跌坐在地上。
嘴里還喃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p>
守門的侍衛(wèi)微微蹙起眉頭:“您讓打聽的,屬下已經(jīng)幫您打聽了,您好自為之吧。”
說完,便退了出去。
惠妃還是呆愣愣的坐在地上,雙眸赤紅,眼睛望著虛空。
嘴里不停的念叨:“騙本宮的,都是騙本宮的?!?/p>
念叨了很久。
一直到守門的侍衛(wèi)換班,她還坐在廊凳上,不知疲憊的念叨著。
只是,神情看起來更多了幾分灰敗。
大晚上看著,還挺嚇人的。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冷宮里突然傳來一陣陣瘆人的笑聲。
冷宮的守衛(wèi),都覺得毛骨悚然。
默默的站遠(yuǎn)了些。
等到發(fā)現(xiàn)惠妃不對勁兒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兩天之后了。
她瘋了。
嘴里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但沒人能聽懂她到底在說什么。
除了不停的絮叨外,就是笑一陣,哭一陣的。
還時常將一個枕頭抱在懷里。
當(dāng)孩子哄。
誰敢靠近看一眼,她就呲牙。
冷宮的侍衛(wèi)立刻報給皇貴妃,皇貴妃想了想,先請了墨太醫(yī)去給惠妃看病。
確定惠妃是真的得了瘋病之后,這才派人去稟報明德帝。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
書回正傳。
養(yǎng)心殿內(nèi),明德帝躺在床榻上,床前不遠(yuǎn)的位置,坐著一溜的皇子。
蔣雨桐已經(jīng)來了,正坐在床榻邊守著。
墨荊山端正的跪在一旁,閉著眼睛為明德帝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