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一種直覺和本能,明明聽起來并沒有什么明顯的威脅性,語氣也很平淡,但是祝余在聽到那假堡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卻沒來由的一陣發(fā)毛,猛然升起一種濃濃的不安。
和她有同樣想法的還有陸卿。
陸卿微微瞇了瞇眼,盯著那堡主,手已經(jīng)握在了腰間佩刀的刀柄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陸卿的手悄悄緊了緊,隨時做好出手的準(zhǔn)備。
“呵呵……”那假堡主發(fā)出一聲怪笑,“既然如此,我就只能自己試一試了!”
說著,他身子一動,便翻上了墻頭,雖然動作看起來十分輕巧,卻沖勁兒十足,一下子就把原本站在墻頭上嚴(yán)陣以待的幾個士兵沖得摔下墻頭。
而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一閃便跳下高墻不見了。
陸卿連忙跟著躍上墻頭翻了進(jìn)去,陸炎緊隨其后。
祝余這就頗有些感到有心無力了,那墻一丈多高,別說是竄上去,就算是爬,她都沒那個力氣爬上去,更何況爬上墻頭還得從另一邊跳下去呢。
好在跳不上這墻的人也不止她一個。
“我知道門在哪兒,你跟我過來!”站在她身旁的嚴(yán)道心一扯祝余的衣袖,示意她跟住自己。
陸炎的手下雖然一躍而上做不到,但是疊人梯爬上去還是很輕松的。
但是那些留下來的莊戶就不一樣了,哪怕他們年歲都不大,但也都是毫無武藝可言的普通人,正愁不知道怎么跟過去,見嚴(yán)道心知道有門在哪里,便紛紛跟了上來。
符箓本來是可以選擇直接跟著陸卿就翻墻進(jìn)去的,可是他牢牢記著自己的責(zé)任,那就是在混亂的時候護(hù)著祝余,于是也只能挺大個大塊頭兒,苦哈哈地跟在嚴(yán)道心和祝余身后,隨他們從嚴(yán)道心知道的門繞過去。
嚴(yán)道心知道的那個門口距離這邊也不算遠(yuǎn),一群人連跑帶顛沖過去的時候,在一個不算大的院子里面,陸卿、陸炎已經(jīng)與那假堡主戰(zhàn)作一團(tuán)。
陸炎是大開大合的路數(shù),在這樣的一個不大的空間里多少有那么一點(diǎn)施展不開,所以明顯帶著幾分干著急。
陸卿比陸炎要更靈活許多,此時正在與那假堡主過招,符文在一旁策應(yīng)。
兩個人的攻勢都很猛烈,逼得那假堡主只有招架的份,完全沒有辦法還擊。
這個不大的院子里面,四周都圍滿了陸炎的手下,還有自愿留下來幫忙的壯丁們,以眼下的這個架勢,除非那假堡主的肋下真的能夠生出一對翅膀,讓他插翅而飛,否則是絕無逃脫的可能性。
眼看著陸卿和符文一點(diǎn)一點(diǎn)將那假堡主逼向院子深處,一旁干著急幫不上多大忙的陸炎已經(jīng)忍不住面露喜色,松了一口氣。
可是站在后面的祝余這會兒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不對。
這很不對。
看起來那假堡主似乎一味的想要逃,又因?yàn)楣巡粩潮姡槐频霉?jié)節(jié)敗退,這一切看起來都有些過于被動了。
這種被動的邊打邊退,與他方才問出來的那句話,似乎毫無關(guān)聯(lián)。
可是,這世上就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凡事皆成因果。
他剛剛那句“現(xiàn)在這里頭這么多人,應(yīng)該不都是你們帶過來的吧”,絕不是白說的!
祝余覺得這當(dāng)中必然有詐,于是顧不得許多,大喊一聲:“當(dāng)心有詐!”
陸卿一下子就聽見了祝余的提醒,他原本提高了警惕,處處提防,不料這假堡主雖然是節(jié)節(jié)敗退的狀態(tài),出招卻又很密,并且招數(shù)陰損刁鉆,與過去遇到過的對手都不相同,讓他看似攻勢兇猛,實(shí)際上卻也被對方牽住了鼻子,沒有辦法分神。
現(xiàn)在被祝余的一嗓子瞬間喊回了理智,他迅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再看那假堡主后退的方向,不再有半點(diǎn)猶豫,腳下發(fā)力,身子騰空而起,手中的劍劃破夜空一般地向前刺了過去。
那假堡主一看陸卿已經(jīng)意識到了自己的真實(shí)意圖,也不再做戲,更不戀戰(zhàn),轉(zhuǎn)身便快步向院子里的一棵大樹下沖了過去。
他的腳步很快,陸卿的攻勢也不慢,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斷縮短再縮短。
終于,陸卿的劍尖兒觸到了那假堡主的后肩胛,并迅速劃破衣料刺了進(jìn)去,刺穿了衣服下面的皮肉,又從假堡主的前肩窩里冒出頭來。
這一劍力道很大,把假堡主嗓子眼兒里溢出一聲悶哼,腳下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減慢,甚至還更加快了幾分,徑直沖向了大樹下面,一把抓住樹旁一座石獅子爪子下面的球,在其他人還來不及反應(yīng)的時候便將球扭了一下。
瞬時間,每一個房檐下都噴出了一縷縷的青色煙霧。
“快閉氣!”陸卿一看不妙,一邊拔出劍一邊大喝一聲,自己也封住了氣息。
其他人看到青煙也意識到事有蹊蹺,趕忙閉氣的閉氣,閉不住氣的也下意識屏住呼吸。
那假堡主穩(wěn)了穩(wěn)自己的身子,半靠在那石獅子上面,一手捂著受傷的肩膀,黑色的衣服看不出來什么,但是很快從他指縫中滲出來的血卻也將他的傷勢給泄露了出來。
他被陸卿這一劍傷得也不輕。
不過這會兒他倒也不慌了,哪怕一張臉都被帷帽遮住,什么也看不出來,但仍舊能夠感覺得到,他是頗有些得意的。
陸卿和陸炎他們幾個用劍指向那假堡主,因?yàn)樾枰]息,不能輕舉妄動,但也還是死死盯著對方,不讓對方有任何趁機(jī)逃脫的可能。
同時他們還要留意著周遭的人,生怕有什么突然之間的變故。
眼見著那煙霧越來越彌漫開來,整個院子都被籠罩在一片青煙之中,陸卿他們這些練家子還好說一點(diǎn),那些普通士兵和留下來的壯丁們可就憋不住這么長的氣了。
有人很快就憋不住,噗嗤一聲吐出胸口里的濁氣,下意識深深吸了一口,被那青煙嗆得咳嗽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憋不住氣,就連祝余也已經(jīng)快要到了自己能夠堅持的極限。
終于,她也終于忍不住,耗盡了最后的一點(diǎn)點(diǎn)氣息之后,不得不稍微吸了淺淺一口氣進(jìn)來,免得被活活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