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朔王府下人的引領下,重新回到栗園。
進了栗園,符文符箓就好像是兩尊門神一樣立在那里,把朔王府的下人都給隔在了外面。
“你方才那一番相面的結論,是真有那么回事嗎?”在客堂中坐下來,祝余這才好奇地問。
嚴道心咧嘴一笑,現(xiàn)在四下都沒有外人,他也就不端著那種神仙的派頭了,沖祝余擺擺手:“我從小就只喜歡跟著師父學習醫(yī)理,對于旁的那些根本沒有什么興趣。
什么觀星占卜,相面摸骨,一律不懂。
方才那些不過是我過去在觀中看那些卦書上面寫過的詞兒,實際上到底說了些什么,我自己都不太確定。
我在師父身邊這么多年,耳濡目染都覺得這套說辭聽起來挺像那么回事兒,我就不信那朔王妃還能比我更精通?!?/p>
祝余失笑。
還別說,嚴道心這套的確很唬人,硬是說什么宿世的羈絆,只有龐玉珍善待苗氏,自身才能得到福澤,就這說辭,她方才站在后面也是聽得一愣一愣的。
以她對龐玉珍的了解,她的確聽進去了。
那么,以后娘在朔王府的日子應該會好過不少。
眼下她能夠為苗氏做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這還多虧了嚴道心的好口才。
“方才那個三味壽元膏,有什么說法?”這會兒是大白天,祝余不想一直頂著個帷帽,所以就沒去動臉上的假皮。
“那三味壽元膏確實是很寶貴,不過再寶貴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畢竟不是什么天宮的仙丹靈藥,但是有一件事,一說你就明白了?!眹赖佬纳衩刭赓獾貕旱土寺曇?,“想要做三味壽元膏,里面需要用到兩種很珍稀的藥材,這倆東西,都是產(chǎn)自瀾國?!?/p>
“瀾國……”祝余愣了一下,若有所思,“那是兩種什么樣的藥材?有可能是藥材被販賣到朔國之后才制成三味壽元膏的嗎?”
“不大可能。”陸卿搖搖頭,“那兩味產(chǎn)自瀾國的藥材之所以珍稀,是因為很難獲得。
那兩種東西一種生長在沼澤之中,另一種則來自于深淵天塹,需要人用繩索綁在身上,到下面去采摘,一不小心就會出人命。
并且那兩樣東西一旦被摘下來,就需要近況搗爛,熬煮成藥膏,否則就會很快枯萎,一旦枯了便沒有了作用,不起效了。
若不是生活所迫,實在揭不開鍋,鮮少有人愿意冒這么大的風險去采藥。
所以這三味壽元膏即便是在瀾地也是非常罕有的。
我不大相信在朔國能夠肯出些銀錢就能夠買得到?!?/p>
“你的意思是,龐家的人,果真是和朔國以外的勢力有些勾連?”祝余皺緊眉頭,之前她和陸卿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兩個人都意識到了龐家可能不大對勁。
現(xiàn)在多虧龐玉珍淺薄,嫌嚴道心覺得她身子不夠尊貴,吃不得貴重的補藥,突然拿出了三味壽元膏來炫耀,還真就把這個懷疑給坐實了。
“現(xiàn)在也只能是這樣懷疑,”陸卿示意她不要著急,“眼下咱們除了知道龐家的勢力恰好包括了兵器鍛造和鐵礦開采,這與司徒敬和陸嶂口中提到的那兩批不曾在兵部記錄在案的兵器似乎能扯得上關聯(lián)之外,就只有這瀾國才有的三味壽元膏而已。
這些東西,可疑,但還不足以證明任何事,還需從長計議,不可操之過急,否則打草驚蛇就功虧一簣了?!?/p>
祝余點點頭:“我懂,看來這一次娘家,還真的沒白回,搞不好能捉到一條大魚。
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水渠和糧食,只要那邊進展順利,別的就都好辦了?!?/p>
當天傍晚,祝成差管事過來,告訴祝余他們,他已經(jīng)差人籌備了一些糧食,大概明日一早便能送到關隘處,若是一切順利,修建水渠的事情就也可以著手安排起來了。
看起來,祝成對于修渠的事情還不是特別放心。
而嚴道心給朔王妃診脈開方,還給她和苗氏相面的事情,祝成好像也并不是特別了解,只叫管事客客氣氣問了問,得知之前開的藥方要吃上幾日才能見效,就沒有再多打聽。
畢竟修水渠是一樁大事,因而牽扯住了他絕大部分的注意力,看樣子已經(jīng)無暇再去顧及別的了。
不過,別看他自己沒空過來,王府的管事的腳跟卻差一點在栗園外頭生根,每天都在外面候著,不管祝余有什么要求,都會立刻吩咐下去,一點不含糊。
不過祝余心里清楚,這看似是一種關心,實際上不過是祝成擔心祝余的身份被外人發(fā)覺,給自己惹麻煩,所以才派管事在那里盯著罷了。
不過她倒也不太在乎,畢竟之前一路上也累得不輕,這幾天也沒有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倒也剛好可以緩一緩精神。
本來祝余想過要不要找苗氏套套話,畢竟她是跟著龐玉珍嫁過來的,在龐玉珍成為朔王妃之前,保不齊身契都一直在龐家手里握著,因而對于龐家也自然要比府中其他人更熟悉更了解。
但陸卿勸她打消這個念頭。
畢竟是母女,就算過去因為龐玉珍的阻攔,她們不能生活在一起,苗氏終歸還是整個朔王府當中最留意祝余的人。
上一次對著一張陌生的臉,一身道士袍,她都能從祝余的身形聯(lián)想到自己的女兒,眼下很顯然不是一個適合與她接觸的好時機,以免露出馬腳。
祝余覺得他說得的確在理,就暫時放下了這個念頭。
再見到祝成已經(jīng)是兩日后的早上,他看起來應該是在兵器監(jiān)熬了一夜,早上回到府中便直接過來了,一臉的疲憊,兩只眼睛里面都是紅血絲。
管事帶著他進來的時候,陸卿正在和符文符箓一起練功,祝余則和嚴道心坐在廊下看著。
看到祝成進來,祝余起身,同他俯身見禮:“父親,您來了?!?/p>
她剛要開口叫陸卿,祝成抬手沖她示意了一下,讓她先不要做聲,眼睛盯著陸卿他們,眼光移都移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