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徹收斂心神,另一家的燈火終究不是為了自已亮起。
他徑直歸家。
方嵐聽到開門聲就匆匆起身。
客廳里,有飯菜的香氣,有電視的聲音。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父母的白頭發(fā)又多了些。
他忽然明白過來爸爸為什么要帶著身體不好的媽媽去旅游。
時間真的不等人。
自已希望老媽注意身體,哪里都不要去,是保守的愛,
父親實現(xiàn)母親想去旅游的愿望,是同進退,有擔當?shù)膼邸?/p>
“老媽,今晚有什么好吃的?!?/p>
江徹每每放學,回家第一句就是這個。
時日變遷,他都二十七八的人了,在母親面前還是如此。
“放心,都是你喜歡吃的。”
“兒媳婦怎么沒跟你回來?”方嵐笑著問道。
“她今晚要回她家?!?/p>
“什么她家你家的,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
結了婚的人,老婆回家一般說娘家,這邊就是婆家。
哪有這么生疏的說法。
“沒有,媽你就別老操心了。”
“你兒子都要餓扁了,還惦記著兒媳婦呢?”
江徹顧左右而言他,企圖轉移話題。
確實沒有鬧矛盾,只是想離婚罷了。
方嵐將信將疑,回廚房把保溫的菜端出來。
二老都等人,飯要一家人到齊吃更好。
想起上次給兒媳婦打電話催生時,聽語氣她也挺想要個孩子的。
鬧矛盾的幾率應該不大。
江徹剛坐下,方嵐就發(fā)問:
“小月的肚子還沒有動靜嗎?”
“媽,如果有,我第一時間告訴你,行了吧?”江徹無奈道。
一家人團團圓圓吃了晚餐,江徹利索的收拾碗筷,洗干凈。
來到客廳跟父親坐在沙發(fā)上看了一會電視。
“爸,這次旅游你們打算去哪里?”
“春城,南島,到處走走。”
“我給你轉點錢,你就當白撿的,該花花,不要省?!?/p>
說話間,江徹就用手機轉賬了。
江峰也不是那種掃興的父親,兒子給錢就拿著。
反正他也攢了一筆錢留給兒子。
方嵐去洗澡了。
江峰問道:“你和她決定好要離婚了嗎?”
面對父親的詢問,江徹沉默了一會,繼而說道:“最近她變得我都快不認識她了?!?/p>
“但最重要的問題沒有解決,終歸是要離的?!?/p>
“我出去走走,媽找我,你就跟她說。”
江徹起身,拿鑰匙出門。
夜幕降臨,路邊的街燈亮起。
他對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很熟悉,從出生,直到上大學才離開。
此時卻找不到想要去的地方。
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穿過繁華的燈光來到運河邊。
這里還有一個碼頭,或許是因為規(guī)劃原因荒廢了。
管理者不肯放棄這么好的地段,將它拆除,開發(fā)成一塊商業(yè)旅游的地方。
有步行街,有餐廳,咖啡店...
不復記憶中的荒涼,人聲鼎沸。
抬頭看,一座宛如巨龍的大橋連接兩岸。
上面車流滾滾。
從河面上吹來的習習涼風,再也不能像年少時一樣帶走自已的煩惱。
好像一切都在變。
江徹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倒映著些許燈光的河面,起起伏伏。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一道仿佛從記憶里響起的聲音響起。
“江徹...”
沈婉芝并不知道他回來的消息。
今天只想回來故地重游。
卻不料來到故地,也遇見了故人。
看到江徹的那一刻,沈婉芝甚至以為是幻覺。
命運在很多年前將這對青梅竹馬分開,此時此刻,又讓他們相遇。
物是人非嗎?
也不見得。
江徹沒有轉過身,盡管不愿承認,他光憑聲音就知道來者是誰。
兩人似乎無話可說。
但平緩的河水在寧靜中流過,似乎在無聲訴說著什么。
兩岸的霓虹倒映,水面璀璨。
其中一捧流光似乎藏著故事。
少年受父親的影響也迷上了釣魚。
河岸邊乘涼處,他對身旁扎著高馬尾的少女說,今天一定能滿載而歸。
有幾只三花小貓來了又走,因為少年的釣魚技術太爛了。
一條都沒上鉤。
少女也不埋怨,就是靜靜陪著。
始終相信少年能有所收獲。
慢慢的,夕陽染紅了水面。
晚風吹動少女耳邊的發(fā)絲。
少年本以為她會倍感無聊,
少女卻說:“陪在你身邊多久都可以?!?/p>
如今少年和少女都長大了。
又并肩站在一起,眺望著這條運河。
只是不復當年。
良久,江徹開口:“以后不要耍那些拙劣的把戲,我不需要你幫忙?!?/p>
“你也不用管我的事?!?/p>
他知道,那個趕著送錢的合作商,就是沈婉芝安排的。
“我們之間一定要分的那么清楚嗎?”
“是!”江徹給出了答案。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讓沈婉芝紅了眼眶。
“你還是這樣,一點都沒變...”
“如果你恨我,就該利用我,這才是報復的正確辦法?!?/p>
“你就是心太軟,才招惹了林家那群白眼狼?!?/p>
風里似乎帶著哽咽。
“江徹...今天方阿姨跟從前一樣留我吃午飯...”
“飯菜的味道還是那樣熟悉...一點都沒變?!?/p>
“那時候我在想,如果我的家庭也像這樣和睦,長久...”
“現(xiàn)在你的妻子就是我,而不是林月嫣...”
“從前許下的承諾也不會像這河水一樣流逝...”
“真是命運弄人!”
江徹轉過身來。
“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沈婉芝的淚光破碎。
是啊,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可她還是倔強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在這個世界上,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會有結果的。
有些事情也無法挽回,
沈婉芝再清楚不過了,正是因為太過清楚,才如此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