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盯著他這副模樣,喉頭哽住一聲嘆息,手指無意識摳著掌心。
他知道成唯整日里自命不凡,在圈子里不是沒跟一些有背景的少爺鬧過矛盾,最后都是他幫忙化解了那些矛盾,可哪里想得到成唯現(xiàn)在還能繼續(xù)發(fā)瘋的。
這次更是厲害,一出面惹了四位大佬。
秦揚帆是圈內有名的導演這不必說,黎云笙是黎家繼承人,盛景炎是盛家少爺,韓城是韓家二少爺,哪個不是大家族出身的?
結果呢?
成唯把這群人惹了個遍!
要換掉黎云笙選的女主角,辱罵盛景炎是騷狐貍,嘲諷韓城是狗……樁樁件件都是自掘墳墓的行徑。
經紀人額角的冷汗順著皺紋滑下,他幾乎能預見明日頭條的標題。
“新晉藝人成唯狂悖無禮,惹怒四大資本,前途堪憂”。
不能干的事情成唯一個人干了個遍。
而此刻,盛景炎仍閑散地剝著蝦,笑意像糖霜般裹在唇角,眼底卻凝著寒潭。
那一盤蝦都已經要被盛景炎剝完了,甚至開始取蟹肉了!
他偶爾撩起眼皮掃向成唯,那目光平靜并不帶幾分深意,卻仍然讓成唯便渾身一震。
經紀人偏頭對上那雙含笑的眼睛,頓時如墜冰窖。
盛景炎分明在笑,可瞳孔深處卻似結了一層寒霜,冷得能凍住呼吸。
他忽然想起上流圈層的傳聞,這位盛家少爺最是喜怒難測,表面溫潤如春風,實則心冷似玄鐵,得罪他的人,往往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成唯的恐慌在胸腔里炸開。
他想逃,想拔腿沖出這包廂,可雙腿卻像灌了鉛,動彈不得。
那些罵出口的渾話此刻如毒蛇纏身,他想起自己嘲諷韓城是“狗”,辱罵盛景炎是“騷狐貍”,而此刻,這兩個字眼在他腦中炸響,炸得他耳膜生疼。
被封殺的陰影如黑霧籠罩,他仿佛看見自己從云端跌入泥潭,從此再無人問津,廣告商避如瘟疫,片約化為泡影……娛樂圈的門,將徹底對他關閉。
經紀人捂住臉的剎那,想起成唯剛出道時的意氣風發(fā),想起自己熬夜為他修改臺詞、聯(lián)絡資源的日夜。
可如今,這一切的努力都像是沙堡,被成唯的瘋狂沖得潰散。
封殺令一旦下達,成唯不僅會失去角色,甚至可能被整個行業(yè)拉黑,代言撤資、通告取消、社交媒體封號……
他將成為娛樂圈的“死人”,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經紀人的掌心沁出冷汗,包廂的空調溫度不知何時降得更低,成唯內心的寒意此刻仿佛從腳底漫上來。
薛酒在旁邊偷瞄,眼神里既有幸災樂禍,又藏著對成唯的憐憫。
成唯盯著盛景炎金絲眼鏡后的眼眸,那笑意越溫柔,眼底的冷意越刺骨。
他忽然明白,自己錯的不僅是莽撞,更是將資本的尊嚴踩在腳下,在上流圈層,這樣的冒犯,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盛少,我真的知道錯了……”成唯終于擠出這句話,聲音細如蚊蠅。
他的膝蓋發(fā)軟,幾乎要跪倒在地。
盛景炎卻連眼皮都未抬,只將剝好的蝦遞向許愿,動作溫柔得仿佛剛才的劍拔弩張從未存在。
經紀人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漫開。
他知道,娛樂圈的生存法則在此刻顯露殘酷:得罪權貴,便是自斷生路。
成唯的瞳孔在盛景炎的笑臉中收縮,冷汗浸透襯衫,黏在背上如無數(shù)蟲蟻啃噬,他感覺自己的職業(yè)生涯在此刻畫上句號,而盛景炎眼底的涼薄,正是那劃下句點的冰筆。
成唯被晾在一旁,像個木頭站在原地。
經紀人已經徹底傻了。
經紀人哀嘆的嘆息聲在包廂里蕩開,他幾乎要捂住臉,仿佛這樣就能遮住成唯捅出的婁子。
可一偏頭,盛景炎那雙含笑的眼睛便如寒潭般撞入眼簾,金絲眼鏡后的笑意溫柔得能滴出水,眼底卻結著霜,冷得讓他脊骨發(fā)顫。甚至內心都跟著打了個激靈,經紀人不受控制地后退幾步,鞋底地毯上刮出細微的摩擦聲,仿佛這樣就能逃離那目光里的涼意。
他的臉上仍僵著尷尬的笑,嘴角卻已快撐到抽筋。
“盛少,成唯他一直都腦子不好使,所以才會口不擇言說那些亂七八糟的,您別往心里去,千萬別跟他計較,我這就帶他離開,不打擾各位聚餐了?!?/p>
經紀人這就要開溜了,拽著身體僵硬的成唯想走。
成唯腳就跟黏在地板一樣根本不能挪動步伐,目光卻不受控制的落到溫栩栩身上,溫栩栩在吃東西。
他記得那道菜,很多劇組殺青宴的時候都會上這樣一份甜品,藍莓山藥泥,酸甜口的,很多人都喜歡。
可他從來都不肯碰,認為喜歡吃這個的人太多了,自己需要與眾不同一些才可以。
他覺得廉價的東西,溫栩栩卻吃的津津有味。
而溫栩栩幾乎可以說是被內定的未來頂流了。
這么多人捧,怎么可能不紅。
就算真的運氣差不紅,這些人肯喂資源那未來的發(fā)展也差不了的。
可都已經做了那么多丑事了,成唯覺得自己真的沒辦法跟溫栩栩合作了,因為只要看到溫栩栩就想到今天的丑聞。
所以成唯現(xiàn)在只想趕緊離開,省的在這里出丑。
但是……《靈媒》這部劇他是真的很想出演,只看制作班底就知道這部劇是一定會火的,絕對是大爆劇。
所以哪怕覺得自己已經丟臉不可能繼續(xù)拍這部戲的成唯都還是忍不住再度問了一句。
“秦導……”成唯的聲音像從砂紙里擠出的嘶啞,他強迫自己將目光從溫栩栩身上撕扯下來,轉向秦揚帆,“我還能繼續(xù)出演《靈媒》的男主角嗎?”
這句話出口時,他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跳在胸腔炸開的轟鳴。
經紀人拽他的力道更狠了,仿佛要將他整個人拖出包廂,可成唯的膝蓋卻像生了根,釘在原地不肯挪動半步。
包廂的空氣在此刻凝成冰碴,每一道目光都像利刃剮過成唯的臉。
他感覺自己的自尊被踩在地上摩擦,卻又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不肯松手。
溫栩栩舀第三勺藍莓山藥泥的動作頓了頓,瓷勺在碟邊磕出清脆的響,那聲響在成唯耳中,仿佛都成了對他尊嚴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