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嬤嬤疼得滿臉都是鼻涕眼淚，嚎叫聲音響徹云霄。
可惜，宋賓已經(jīng)把小院附近都清場了，她就是喊得再凄厲，都沒人會救她。
“哭哭哭？你還有臉哭？”
宋老太太眉眼狠戾，大步上前，伸出手來，照著她的臉，狠狠給了一個耳光，“我那可憐的女兒，被你欺騙半生，認(rèn)仇人為女，我的外孫女，也是因?yàn)槟?，受了那么多苦楚！?/p>
“她們都沒哭？”
“你哭什么？”
“華盛桃，你害了我的孩子們，你也別想好，你的那個孫女，叫南楠對吧？我會讓她后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宋老太太目光閃爍，刻意說著。
華嬤嬤眼睛瞪的像銅鈴那那么，嘴角浸出的血，摻著眼淚和鼻涕，滴滴噠噠流下來，她卻連擦都顧不上擦，驚駭萬分，她掙扎起身，拽住宋老太太的袖子，拼命搖頭道：“不不不，老夫人，老夫吶，換夫人孩子的是我，是我一個人干的，是我受了萊姨娘的蠱惑，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
”您殺了我好了，別連累南枝了，求您了，我已經(jīng)遭了報應(yīng)，我全家都被萊姨娘害死了，只剩下南枝一個小丫頭！”
“她才二十歲啊，她什么都不知道？您別連累她??！”
“老奴求您了?。 ?/p>
華嬤嬤淚流滿面，跪地‘呯呯’磕頭。
宋老太太的神色，卻不像剛剛那樣暴怒和狠戾，她反而松開了手，踉蹌著往后退了兩步，布滿皺紋的臉上，居然浮出了無助和愴然的表情。
宋賓高大的身影也晃了晃，虎目含淚，他顫抖上前，握住宋老太太的手。
“是，是真的！”
“居然，居然沒有猜錯，是真的?。 ?/p>
“芷蘭的兩個孩子，她，她，我要怎么跟她說??？”
宋老太太哽咽，聲音直打顫兒。
宋賓也是臉色蒼白，呼吸急促。
再是鐵血的將軍，終歸也是父親，宋芷蘭是他最小的女兒，也是愛如眼珠的，結(jié)果，結(jié)果……
男人，男人靠不住。
兒子，兒子是假的。
就連女兒都被換了，想著近來柳清如不顧女兒死活，勒逼她給柳文柏臉面，參加他的婚禮??！宋賓真是氣得肝都疼啊。
果然啊，不是親生的，就是養(yǎng)不熟??！
白眼狼??！
全都是白眼狼?。?/p>
柳修，柳修種子不好，結(jié)不出好玩意兒來?。?！
宋賓簡直想破口大罵。
華嬤嬤卻是怔了，茫然抬頭，看著宋家老兩口的表情，她突然明白自己被騙了，宋家老兩口沒有換孩子的證據(jù)，全是詐她的，然而，然而……
她沒經(jīng)住詐，已經(jīng)都承認(rèn)了。
這，這……
“說都說了，再反口沒用了，華盛桃，把你知道的，全都交代出來吧！”宋老太太握著宋賓的手腕，勉強(qiáng)站直身體，抬腿踢了華嬤嬤一腳，聲音冰冷。
華嬤嬤抖了兩抖，無聲張嘴，似乎想要掙扎兩番，然而，看著宋老太太殺氣騰騰的模樣，終歸不敢。
“唉！”
大事已去了。
認(rèn)命吧！
“老夫人，老奴什么都說了，再不敢有半點(diǎn)隱瞞，只求您能，能大發(fā)慈悲，饒了我那可憐的孫女……”
她悲聲，見宋家老兩口面目依舊，不見絲毫動容，心中更加悲涼。
饒了你孫女，誰饒了老身的女兒和外孫女了？
宋老太太眼里充滿諷刺。
她斷然道：“說！”
華嬤嬤渾身哆嗦，淚目道：“是，是！！”
“那，那是十七年前的事兒了，那時，老奴是外院的管事嬤嬤，因?yàn)橛幸皇纸由氖炙?，被調(diào)到宋夫人身邊伺候，老奴，老奴祖上是老太太的陪房，幼時，被老太太指派伺候過萊姨娘，跟她結(jié)下了緣?！?/p>
“萊姨娘自幼聰明，老奴伺候她時，她待老奴極好，老奴的女兒生病時，也是她賜下銀子，救了老奴女兒一命，老奴就，就私下投了她，聽她吩咐辦事！”
“萊姨娘她，她……”
華嬤嬤頓聲。
宋賓擰眉，“她什么？別磨磨嘰嘰的，老實(shí)說！！”
華嬤嬤一哆嗦，趕緊道：“她，她恨宋夫人！”
“恨芷蘭？”宋老太太一怔，旋即冷笑道：“我女兒自嫁進(jìn)寧國公府，對萊氏算是體貼有加，她一個妾室，吃穿用度，僅比芷蘭差兩分，身邊六個伺候人，月錢跟庶出小姐持平，她一個妾，這樣的日子，可著京城打聽，都沒有第二個了！”
“她有什么不滿的？”
柳修的真愛是曲秋彤，整顆心都在她身上，府里就沒有多少伺候人，除了必須要應(yīng)付的宋氏之外，剩下正經(jīng)有名分的妾，只有萊姨娘一個。
但是……
她也不太得寵，又是個沒有‘子嗣’的老妾，宋氏能把她供養(yǎng)的油光水滑，明明快四十的人了，也仿佛三十出頭的水嫩。
美貌，都是靠銀子養(yǎng)出來的。
可想而知，萊姨娘在寧國公府的待遇有多好？
“她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宋老太太恨聲，心里不平，但也明白，妻和妾，天生就是對家，仇恨來得不需要理由。
然而……
萊姨娘真的有理由。
便聽華嬤嬤道：“老太太，萊姨娘怨恨宋夫人，是，是因?yàn)樗畏蛉俗屗闪速v籍，有了身契……”
“?。俊彼卫咸徽摽诙?，“萊氏的身契，明明是柳修主動提的，跟我女兒有什么關(guān)系？”
萊姨娘是萊老太太外八路，一堂好幾千里的侄女，只是因?yàn)榈镌缡?，從小留在府里養(yǎng)活，后來，萊老太太顧忌宋氏的身份，也因?yàn)閮鹤硬豢霞{妾——柳修要給曲秋彤守身呢——因此，便抬舉了萊姨娘。
宋氏賢惠，心里難過，卻也答應(yīng)了，是柳修想要進(jìn)一步，得著宋氏的心和宋家的信心，主動提起了要萊姨娘簽下身契，做個‘賤妾’。
名門貴族的妾，也是分等級的。
像萊姨娘這種‘表妹’，進(jìn)入門來，理應(yīng)是貴妾，叫聲‘二房’也是應(yīng)該的，偏偏，柳修一道命令，讓人家成了賤籍賤妾！
簽了身契啊，是能通買賣的那種！！
宋氏一個不高興，拿著她的身契，就能提腳把萊姨娘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