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的房間,從始至終都沒有點燈。
因此,即使窗外和房門外,都有明亮的月光灑進(jìn),蘇九也不擔(dān)心,自己剛剛臉紅耳熱的一幕,被男人看到。
但她忽略了一點,人一旦緊張、心虛,身體也會有些細(xì)微的變化。
她一直待在顧硯書懷里,顧硯書自然也能察覺得出,她這些細(xì)微的變化。
只是,男人剛剛沒有說罷了。
眼下見蘇九想躲他,顧硯書便存了心,想刻意逗逗蘇九。
‘怕什么,又不是沒看過?!?/p>
聽到顧硯書這句話,蘇九心臟撲通、撲通,開始瘋狂跳動。
腦海也不受控制的,想到許多她與顧硯書荒唐的畫面。
蘇九‘刷’的一下將頭低下,耳垂上的紅暈,也大片大片地暈染上她的臉頰,羞赧緋紅。
“世子,您怎么能這么……”
顧硯書似乎總愛這樣,不知什么時候,就突然說出這種,讓蘇九想鉆入地縫,立馬躲起來的葷段子。
但她越想躲,顧硯書卻越想存心逗弄。
男人的惡趣味也越發(fā)濃郁。
“怎么,我說的不是實話?”他再次俯身,驟然逼近蘇九,聲音低沉地問。
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
蘇九緊緊低著頭,下意識想朝后退去,但她身后就是床架。
蘇九逃無可逃。
此時,顧硯書更是如剛剛一般,再次貼近蘇九的耳廓,繼續(xù)道。
“難道我們不是早就‘坦誠相見’,不是早就對彼此的身體都很熟悉、了解了嗎?”
男人沙啞的嗓音,仿佛能穿透蘇九耳膜一般,直達(dá)蘇九的靈魂。
“不過才半月不見,小九兒就不記得了?”
蘇九不語,顧硯書便步步緊逼。
他問完這句話,更是惡劣地朝蘇九的耳廓,輕輕吹了一口氣。
“為什么不說話?”
“難道,小九兒當(dāng)真忘了,我們當(dāng)初‘坦誠相見’的那些日子?”
儈子手殺人還一刀就解決了,偏偏顧硯書……
他像是存心折磨蘇九似的,每個字的音都咬得極準(zhǔn)、極慢。
就像將蘇九架在火上烤一樣,令蘇九煎熬到了極致。
當(dāng)然,也確實如顧硯書說的那樣,蘇九此時腦子里,也全都是兩人曾經(jīng)荒唐的畫面。
她也面紅燥熱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直到現(xiàn)在,見顧硯書步步緊逼,似乎不得到她的回答,就不罷休似的,蘇九仰頭,聲音輕顫道。
“世、世子,您別說了,奴婢記得、奴婢都記得……”
她仰頭望著顧硯書,心里又慌又怕。
女子絕美的臉上,都是急躁的惶恐,緊緊盯著顧硯書的雙眸,此時也水汪汪的,讓人忍不住想憐惜、心疼。
但,顧硯書沒有。
蘇九盯著眼前的男人,能清晰地感知到,顧硯書一點都不心疼她。
她刻意裝出的楚楚可憐,也沒有博得男人的一點同情……
相反,男人似乎還覺得很有趣?
因為此時,顧硯書眼尾上揚,經(jīng)常不見喜怒的眸底,也布滿揶揄與濃濃的興味。
所以,即使她扮可憐、裝無助,顧硯書也絲毫不在意?
想到這里,蘇九垂了垂眼眸,心里沒來由地空了一瞬。
也就是她低頭這一會兒,顧硯書眼里飛快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她剛剛不是演的嗎?
怎么現(xiàn)在,還真難受起來了?
顧硯書心里甚至還在想,蘇九此時的‘真難過’會不會也是她演的?
但他的身體,卻已經(jīng)控制不住的,對蘇九做出了憐惜的動作。
“這么不經(jīng)逗?”男人含笑的嗓音,夾雜著幾分哄人的意味。
“那我不逗你了?!?/p>
聽到顧硯書的話,蘇九低垂的眼眸里,飛快閃過一抹驚詫的神色。
嗯?
所以,不是她扮得楚楚可憐,贏不了顧硯書的憐惜。
而是,需要時間?
等時間到了,顧硯書自然會上她的當(dāng)?
蘇九低垂著眼眸,眼里的光一閃一閃的,雀躍又興奮。
“怎么?”見蘇九沒動靜,顧硯書心臟微微一縮。
他伸手,將蘇九的腦袋輕輕捧起?!斑€不開心?”
顧硯書俯身,額頭對上蘇九的額頭,鼻尖對上蘇九的鼻尖……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近到蘇九只需稍稍抬頭,兩人的唇,便會即刻碰到一起。
察覺這一點,蘇九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此時狂跳不止的心跳,更像是要從她胸口里跳出來似的,急躁、難耐。
顧硯書是在哄她嗎?
還有現(xiàn)在……
蘇九愣愣望著顧硯書,心里止不住的想:
兩人離得這么近,顧硯書會吻她嗎?
“你在這里等著,我去讓人燒水,給你擦洗身子……”
顧硯書仿佛沒看到,蘇九緊盯著他時,眼底泄出的絲絲情緒。
他丟下這句話,便從床上站起來,闊步朝門外走去。
蘇九,“……”
她眨眨眼,突然不合時宜的想,顧硯書以前也不像現(xiàn)在,這么能忍……
她剛剛甚至篤定,男人一定會吻上來……
心里也因此,浮起幾分期待?
思及此,蘇九咽了咽口水,看著顧硯書離開的背影,眼底暗光浮動。
很快,顧硯書就命人,將燒好的熱水,端到了蘇九房里。
男人走后,蘇九也逐漸冷靜下來,想到了一些事。
她將干凈的衣裙找在床上,準(zhǔn)備用熱水擦洗完身子后,就立馬換上。
“世子,奴婢今天……是怎么回來的?”
是誰救了她?
見下人將熱水端進(jìn)蘇九的屋子后,顧硯書便欲轉(zhuǎn)身離開。
蘇九思前想后,還是問出了從她醒過來,便一直困擾她的問題。
她想知道,她被人追殺、正性命垂危的時候,顧硯書也一直都護(hù)在桑卓公主身邊嗎?
蘇九問出這句話時,顧硯書正好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此時,他背對著蘇九,一言未發(fā)。
他在原地停了一會兒,便欲抬腳繼續(xù)朝前走去,蘇九見狀,又急忙問了句。
“世子,今天那些人是為了殺奴婢來的嗎?”
“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這一次,顧硯書沒有走。
他緩緩轉(zhuǎn)身,認(rèn)真打量著眼前的蘇九。
“誰告訴你的?”男人輕啟薄唇,眼底藏著審視和好奇的神色。
蘇九也能看出,今天那些人都是奔著她來的?
蘇九咬了咬唇,回答顧硯書的話,“沒有誰告訴奴婢這件事?!?/p>
“這些是奴婢自己猜的?!?/p>
擔(dān)心顧硯書像剛剛那樣不說話,甚至還想轉(zhuǎn)身離開,蘇九翻身下床。
她赤腳踩在地上,快步朝顧硯書的方向跑了過去。
“世子,您知道是誰是不是?是誰要殺奴婢?她與奴婢有仇嗎?”
蘇九怕死,也怕不知什么時候,就被人悄無聲息地殺死了。
而她,甚至還不知道殺死自己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所以,蘇九很在意這個問題。
她抬頭,滿臉認(rèn)真又渴望地盯著顧硯書,希望顧硯書能告訴她答案。
但這件事,連顧硯書自己都沒查出來。
“你想多了。”顧硯書斂眸,幽幽出聲。
話落,他屈膝,將跑至自己面前的蘇九,打橫抱了起來。
“那些惡徒都是奔著桑卓公主去的,他們要殺的人是桑卓公主,不是你。”
大夫說,蘇九是因為驚嚇過度,所以才爆夜汗,渾身冰涼、發(fā)抖。
所以,蘇九不能再繼續(xù)沉浸在,今天她險些被人殺死的驚嚇里。
顧硯書將蘇九放至床榻時,也再次感受到,蘇九有些冰涼的手心。
他微微一頓,眉頭蹙了起來。
也就是被男人放至床榻的瞬間,蘇九立馬起身跪在床上,仰視著眼前的男人,聲音又低又柔地問。
“世子,奴婢手腳無力,沒辦法自己給自己擦身子……”
“您能不能幫幫奴婢?”
“……您能不能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