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蘇九小心翼翼打開房門,露出一個(gè)小腦袋,“是,我、我馬上就出來……”
院子里,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沒有人往蘇九的方向看。
墨離更是微微俯身,錯(cuò)開自己的視線,將目光落在蘇九面前的門板上。
蘇九眼珠子溜溜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大家都沒像她想象中那樣,對她露出不適的目光。
她松了口氣,這才打開房門,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侯府和別的地方不同,美人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一定是她想多了。
才不會有人注意到她。
“不好意思墨大哥,讓你久等了?!碧K九面露愧意道。
“蘇九姑娘客氣了,書房已經(jīng)打掃干凈,你可以繼續(xù)去服侍世子了?!?/p>
墨離抬起頭,側(cè)身往旁邊站去,給蘇九讓路。
這一抬頭,他才看到蘇九的裝扮。
饒是他早有預(yù)料,卻還是因蘇九的裝扮驚艷了一瞬。
墨離微愣,但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瞥向院子里的下人。
果不其然,蘇九話音落下的時(shí)候,院子里的人,就抬頭朝他們看了過來。
“嘶……”
此起彼伏的驚艷和感嘆聲,在院子里幽幽響起,蘇九一抬頭,就看到一雙雙眼睛,正直愣愣地盯著她。
她本要抬腳朝前走去,卻因大家這個(gè)舉動,而愣在原地。
“蘇九姑娘,請!”墨離俯身,給蘇九做了個(gè)‘請’的姿勢。
墨離還和以前那樣,沒有什么變化。
蘇九心安了幾分,攥著裙擺,在眾人的眼神注視下,不安地走向書房。
他們一走,院子里便烏泱泱,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早知道蘇九是女子,而且長得很好看,但我沒想到她竟然長得這么好看。”
“可不是,咱們清心閣進(jìn)來的美女可不少,但可沒一個(gè)像蘇九這樣,美得像朵花似的艷麗又好看?!?/p>
“嘖嘖嘖,那粉色的侍女服,穿在蘇九身上,都和別人身上不一樣,襯得她像個(gè)桃花仙子……”
書房里,顧硯書執(zhí)筆,墨方磨墨。
但墨方磨墨的聲音太大,‘咯咯咯’地實(shí)在刺耳,墨離又有別的事要做。
所以,顧硯書想到了蘇九。
正好他也想看看,蘇九不穿那身男裝后,他會不會就不再想那天桃林里的事了。
“世子,蘇九姑娘到了?!蹦x在書房外行禮。
顧硯書頭也沒抬,對墨方道,“你下去吧。”
“是。”墨方也如解脫似的,忙將手里的墨條放下。
他行完禮,這朝才門外看去。
僅一眼,墨方便下意識深吸口氣,像是被驚到似的。
“怎么了?”顧硯書抬頭循聲抬頭。
書房的門大開著,他一眼就看到站在墨離身后的蘇九。
蘇九穿著桃粉色的襦裙,褶皺垂順,飄逸如云,是府里尋常的丫鬟著裝。
她一向綁低了纏在腦后的頭發(fā),也梳成漂亮的雙丫髻,粉色發(fā)帶垂下,落在她小巧精致的耳后。
最關(guān)鍵的是,女子穿著男裝時(shí),一向有些灰撲撲的臉,現(xiàn)在竟然格外白皙。
白皙的臉,在黃昏微光的照拂下,仿佛會發(fā)光似的,耀眼奪目。
顧硯書眼眸微變。
“世子,屬下和墨方下去做事了?!蹦x拉上墨方,行了個(gè)禮后便走了。
蘇九站在原地,有些無所適從。
她也不敢抬頭看顧硯書,只磨蹭著,一點(diǎn)點(diǎn)朝書房內(nèi)走去。
“蘇九見過世子?!?/p>
顧硯書臉部繃緊,那日在桃花林中的景象,再次清晰地浮現(xiàn)在他眼前。
少女膽大卻青澀害怕,他不過抓了她一把,她便渾身都在發(fā)抖。
不過,也正是因?yàn)檫@一舉動,讓顧硯書敏銳地察覺到,他面前的少女脆弱得他一只手就能折斷。
所以他后面也有意無意的,變得憐惜了許多。
想到他那些憐惜的動作,顧硯書呼吸微沉,手里的筆也幾乎要被他折斷。
他怎么忘了,府里的侍女一向都穿著桃粉色的裙裝。
他怎么還讓蘇九換回女裝呢?
顧硯書正皺眉懊惱之際,蘇九已經(jīng)走到了他面前。
少女伸出素白的小手,握著墨條開始研磨……
明明蘇九離顧硯書,還有四五步的距離,可偏偏顧硯書竟然詭異的,聞到一股花香。
一股桃花香。
“該死?。 鳖櫝帟掷锏墓P,應(yīng)聲折斷,蘇九嚇得一激靈。
她忙跪在地上,“世子饒命……”
顧硯書越過書桌,大步走出書房,沒搭理跪在地上的蘇九。
饒是待在書房里,蘇九都能聽到,顧硯書在院子里,叫墨離出府辦事的聲音。
看來,顧硯書不是生她的氣。
蘇九從地上站起來,瞥了一眼書房外,確定顧硯書走遠(yuǎn)后,才將顧硯書折斷的筆,小心地收了起來。
至于紙上的一團(tuán)墨汁,她倒是沒辦法了。
顧硯書出府后,直接去了他好友兼同僚江淮的私人住所。
自從上個(gè)月,顧硯書辦了個(gè)大案后,上京格外太平,朝上也沒什么大事。
所以一眾官員基本一到上朝的太和殿,皇帝詢問無事后,便會散朝。
江淮與家里人關(guān)系不好,所以大部分時(shí)間,都待在這處別院中。
顧硯書和墨離剛駕馬走近,就聽得院子里傳來悅耳的絲竹、與男女的歡笑聲。
墨離翻身下馬,“世子,屬下為您叩門?!?/p>
顧硯書厭女,墨離表面叩門,實(shí)則是想告訴江淮,盡快將屋里的女人遣散了。
又或者,江淮單獨(dú)出來見顧硯書。
這都是墨離做慣的事,因此墨離打過一聲招呼后,便朝房門走去。
“不必了?!鳖櫝帟吐暦愿馈?/p>
他放了韁繩,從高頭大馬的馬背上一躍而下,“我自己進(jìn)去就行了,你在門口等我?!?/p>
自己這位好友與他的名聲截然相反。
他厭女,視女人如水火。
而江淮則自詡風(fēng)流,多次出入各種風(fēng)月場所,被他所處的御史臺,總是參了又參。
但江淮從未改過。
顧硯書都習(xí)慣了,以前也默認(rèn)墨離的做法,不想看到滿屋的女人,以及不愿聞到各種嗆鼻的脂粉味。
但自從上個(gè)月,他和蘇九那次后,他回來似乎就不怎么厭女了。
以前一看到或碰到女人,就起的生理反應(yīng),也幾乎全部不見。
他在想,蘇九是不是陰差陽錯(cuò)治好了他的怪病。
但今天蘇九的呢喃,喚醒顧硯書不好的記憶時(shí),顧硯書還是渾身不適。
這種不適感,強(qiáng)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失控到砸東西。
顧硯書可以接受,自己一輩子不碰女人,甚至因此讓出自己的世子之位,接受自己與爵位無緣。
但他不能接受,這件事讓他失控。
他是御史臺的人,注定要在這個(gè)位置上,走得更遠(yuǎn)更高。
但如果他無法控制自己,又怎么可能端坐御史臺,而不被人算計(jì)?
所以顧硯書要找這位,自己經(jīng)驗(yàn)豐富的好友取取經(jīng),找找辦法……
顧硯書推門而入。
院子里幾個(gè)女人穿著清涼,正在跳舞,江淮持蕭和一眾樂師們合奏。
一看到顧硯書,江淮嚇得一激靈,差點(diǎn)摔倒在地。
“顧……顧世子?”
顧硯書怎么來了?
江淮臉色大變,幾乎要跳起來讓院子里的人,全部退下。
顧硯書僅看了一眼,眉頭便狠狠皺起,眉心處更是煩躁地跳動著……
他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而且這些女人,為什么和蘇九給他的感受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