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頭愣愣看著自己眼前的男子,感官仿佛一瞬間就被放大。
鼻息間,都是男子清冷的氣息。
甚至她還能感受到,自己攥著男子的衣服下,男子那具溫潤的身體。
“你在這里等我!”顧硯書飛身,將蘇九抱至,路邊一個空曠的二樓。
隨即,他又一掀衣袍,轉(zhuǎn)身落入人群,施展輕功朝那失控的馬匹追去。
男子身輕如燕,藍色的衣袍隨風(fēng)而動,明明離得那么遠(yuǎn),但蘇九卻還是能清晰地看到:
顧硯書俊美無雙的臉龐,以及他著急想盡快抓住馬匹時,而下意識緊抿的唇瓣。
那張唇很薄、很涼。
蘇九甚至能想象到,被這樣一雙唇吻上時,會是什么樣的觸感。
饒是,顧硯書從來沒有吻過她。
想到這里,蘇九抿著唇,心臟撲通、撲通、撲通,開始狂跳起來。
“怎么會跳得這么快……”捂著胸口,蘇九眼里閃過一抹慌亂。
她忙抬腳,朝屋里走退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顧硯書的身影,她才闔著眼眸,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顧硯書天之驕子,是鎮(zhèn)遠(yuǎn)侯府未來的主子,而她只是個卑微的奴婢……
他們一點都不配。
而且兩年后,她是一定要離開侯府的……
蘇九一遍遍在心里細(xì)數(shù),她和顧硯書的差距,狂跳不止的心跳,這才稍稍變得正常了些。
“蘇九姑娘,世子讓我來接您。”
沒過一會兒,墨離拿著帷帽走上二樓,對蘇九行禮道。
“嗯。”蘇九輕應(yīng)一聲,接過帷帽戴在自己頭上。
“謝謝墨大哥,世子他……沒事吧?”
墨離微愣,像是沒想到蘇九站在二樓,也沒看到顧硯書有沒有事般迷茫。
但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低聲道,“那匹馬狂奔出去,世子為了拉住他,不小心扯到了手臂。”
說到這里,墨離看著蘇九擔(dān)憂的神情,忙又低頭說了句。
“但蘇九姑娘放心,這點傷于世子而言并不嚴(yán)重?!?/p>
蘇九正想說她不擔(dān)心,便察覺自己正緊緊攥著衣角的動作。
她忙將衣角松開,故作輕松地說了句,“那現(xiàn)在我們是回侯府嗎?”
顧硯書受傷了,應(yīng)該不能帶她去開天府了吧?
墨離領(lǐng)著蘇九朝外走去,“蘇九姑娘,我先送你去開天府,世子稍后就來?!?/p>
“嗯。”蘇九輕應(yīng)一聲,跟著墨離下了樓,也不知道顧硯書傷得怎么樣了。
早知道……
她當(dāng)時就不該往屋里躲的。
這樣,她好歹也能看到顧硯書當(dāng)時傷得怎么樣?
樓下,墨離很快又尋了一輛新的馬車,讓蘇九坐上去。
蘇九抿著唇正欲上前,便突然想起什么,詢問墨離。
“墨大哥,剛剛是有個小孩跑出來嗎?他有沒有受傷?”
墨離低頭,“蘇九姑娘放心,那名小孩沒什么事,已經(jīng)被他爹娘帶走了?!?/p>
也正是因為那名小孩跑出來,才會驚到馬兒,害得世子……
墨離抿了抿唇,眼里隱隱浮起幾抹愧疚的神色,蘇九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低聲道。
“墨大哥,這和你無關(guān)!這只是一次意外,世子一定不會怪罪你的?!?/p>
“畢竟誰也沒想到,那名小孩會突然跑出來啊……”
“嗯?!蹦x輕應(yīng)一聲,卻突然想起什么,臉色大變。
那名小孩不是突然跑出來的。
他當(dāng)時一直站在路邊,似乎是看到對面有誰在,才突然穿到馬路中間來的。
墨離抿著唇,送蘇九上馬車后,就讓人將蘇九送去開天府。
而他則找到一旁的醫(yī)館,進去將這件事稟報給了顧硯書。
屋內(nèi),一名大夫正在給顧硯書,用藥酒輕揉肩膀。
聽到墨離的話,他拿出一根銀針放到桌上,“這是我從馬身上取下來的。”
撲通一聲,墨離單膝跪地,忙請罪道,“世子,這次的事是屬下大意了……”
“起來吧?!鳖櫝帟鴶[擺手。
“他一回來就會出這樣的事,我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p>
“蘇九如何?”
揉藥酒的大夫?qū)⑺幘剖蘸?,顧硯書便將衣袍穿上,從椅子上站起來?/p>
“屬下按您的吩咐,已經(jīng)命人將蘇九姑娘,送去開天府了?!?/p>
“嗯。”顧硯書輕應(yīng)一聲,看著門外的兩匹馬,薄唇微勾。
“走吧,去開天府?!?/p>
“另外,別把我受傷的事告訴她?!?/p>
墨離,“……”
可是他已經(jīng)說了怎么辦?
見他沉默,顧硯書回頭看了他一眼,墨離連忙低頭。
“世子,屬下知錯,蘇九姑娘剛剛著急詢問您的傷勢,我就全說了。”
著急詢問?
顧硯書眉梢微揚,眼里染起幾抹希翼和雀躍的神色。
“既然說了就說了吧,案子快開始審了,我們走吧?!?/p>
男子掀著衣袍,一躍穩(wěn)穩(wěn)坐至馬背上,策馬朝前方跑去。
墨離緊隨其后。
兩人趕至開天府時,蘇九正好從馬車上走下來,聽到馬蹄聲,她下意識覺得對方是顧硯書。
蘇九偏頭朝聲源處看去,一眼就看到顧硯書策馬而來的清冷身姿。
她微微一愣,顧硯書便翻身下馬,朝她走來。
“怎么?我不是讓墨離給你換了個帷帽,還是看不清?”
顧硯書站在蘇九面前,偏頭一臉認(rèn)真,蘇九忙掀開帷帽。
她紅著耳垂給顧硯書行禮,“世子,您傷得嚴(yán)重嗎?”
顧硯書動了動自己的兩只胳膊,“小傷罷了。”
他說這句話時,目光從蘇九紅潤的耳垂上,一掃而過。
是巧合,還是因為他?
顧硯書抿唇,喉結(jié)微微滾動,攥了攥自己的掌心。
“走吧,快到開庭的時間了?!?/p>
蘇九點點頭,恭敬地跟在顧硯書身后,朝開天府走去。
開天府門前,已經(jīng)聚了不少百姓,他們自己或是自己的親人,都被樊媽媽和劉胖子害過。
他們準(zhǔn)備了菜葉子、爛雞蛋,在門口義正言辭地議論著,今天一定要為他們或為他們的親人,狠狠出口惡氣。
而蘇九和顧硯書,則早早被開天府的人,請去了后院。
很快,衙門大開,馬上就要開庭了。
蘇九和顧硯書坐在一屏風(fēng)后面,能清晰地看到衙門上的場景。
彼時,曾大人手持驚堂木,敲響桌子大喊一聲道。
“來人吶!帶罪婦樊劉氏,罪人劉胖以及羅三全部帶上來!”
衙門兩邊的衙役頓時威~武~一聲,驚得蘇九立馬坐直身子,神情肅穆。
“往后坐一點!”
蘇九一顆心正緊緊提著,男子溫潤儒雅的聲音,便從她身后傳來。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下一秒顧硯書的手,就輕輕撫上她的手,將她往后拉了一把。
男子一雙大手,幾乎將她的小手全部包裹住,蘇九驚了一下,更坐立難安了……
她這一緊張,連帶著她已經(jīng)朝后坐去后,都沒讓顧硯書挪開自己的手。
“呵?!笨粗约赫菩南碌哪请p小手,顧硯書心里微軟,下意識勾唇輕笑。
也正是因為他這聲輕笑,蘇九也反應(yīng)過來。
她忙將自己的手,從顧硯書手里抽走,“世、世子……”
以前還只是頭發(fā)而已,怎么現(xiàn)在……顧硯書竟然開始牽她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