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書低聲呢喃,那雙清冷的眸子,此時也像染上了幾分霧氣。
他低垂著眼眸,目光緊緊落在蘇九的紅唇上,眼里都是毫不掩飾的情欲和占有。
“世、世子……”蘇九的心提到嗓子眼。
她瞪圓了眼睛,心里更像是在打鼓似的。
咚、咚、咚。
她仰起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顧硯書,萬萬沒想到,清冷端方的世子,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若不是現(xiàn)在,顧硯書的手還緊緊錮著蘇九的腰,蘇九甚至會覺得:
剛剛那句話,是她聽錯了。
她倒在顧硯書身上,雙手也下意識抵在顧硯書胸口上,為兩人的身體留出幾分縫隙。
見她沒有同意,顧硯書垂著眼眸,緊鎖著蘇九的眸色更深。
“為什么不說話?”
他撫在蘇九腰間的手越發(fā)用力,將懷里的女子,又往自己身上壓得更緊。
“可以嗎?”
他單手捧著蘇九的下巴,拇指在蘇九唇上輕輕撫著,頭也朝蘇九的方向,壓低了幾分,沙啞著嗓音問。
“我可以吻你嗎?”
男子呼吸變得粗重,大有一種,下一秒就要吻上蘇九的趨勢。
但蘇九一直不說話,顧硯書也像受到某種桎梏似的,直摩挲著她的唇,繼續(xù)道。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p>
‘咕?!宦暋?/p>
說完這句話,顧硯書像是解開這種桎梏,他滾著喉結(jié),輕捧著蘇九的下巴,就要吻上來。
仿佛他已經(jīng)忍到了極致。
也正是顧硯書朝自己吻下來那一瞬間,蘇九猛地回神。
“世子,奴婢不愿意。”蘇九顫著聲音,伸手狠狠推了一把身上的男子。
顧硯書被她推開。
蘇九淚眼朦朧的眸子里,滿是慌亂和畏懼的神色。
兩人四目相對。
顧硯書將她的表現(xiàn)看在眼里,仿佛有一股冷意,襲上他全身。
“蘇九……”意識回籠,他才覺得自己剛剛的舉動,實在太過分了。
顧硯書低喚一聲,下意識想向蘇九道歉,然而蘇九卻在推開他后,擦著眼淚就往馬車外跑。
墨離站在馬車外面,目不斜視,等馬車里的人坐穩(wěn),便準備駕著馬車離開。
誰知這個時候,蘇九卻從馬車里跑了出來。
而且她眼角掛淚,臉上都是傷心的神色。
墨離一臉震驚,“蘇九姑娘……”
蘇九剛剛和世子進馬車,不是還好好的嗎?
怎么突然哭得這么嚴重?
“墨離!”他想攔住蘇九,馬車里顧硯書的聲音,就低低地傳了出來。
“讓她走?!?/p>
墨離側(cè)身讓開,讓蘇九跑了出去。
好一會兒后,顧硯書才揉著腦袋,緩緩從馬車里走了出來。
“找人暗中保護她,別讓她出事?!?/p>
“是?!蹦x低應(yīng)一聲,找了一名暗衛(wèi),悄悄跟著蘇九。
而他則轉(zhuǎn)身又走回馬車旁。
“世子,要不要屬下去為您準備點醒酒湯?”
跟在顧硯書身邊這么多年,墨離就沒見過顧硯書喝酒。
這是頭一次。
而且曾大人命人送來的酒,都是濃度最高的黃酒。
饒是一些經(jīng)常喝酒的人,都不能連飲一壺。
世子頭一次喝酒,卻宛若喝水似的一杯接一杯。
也難怪現(xiàn)在會不舒服了。
顧硯書蹙眉從馬車里走出來,神色晦暗,“不用了?!?/p>
腦子悶疼不已,四周的景象也有些看不清楚,但顧硯書只要一想到蘇九,心情就仿佛低到谷底。
他走出馬車,緊緊攥著掌心,吩咐墨離,“順著街道,你陪我走一走吧。”
顧硯書抬腳朝前走去,斂低的眸子里,都是森寒和濃郁的愁緒。
那天他向蘇九解釋,自己沒有看上蘇九時,還對自己說:
他以后會拿蘇九當一個普通丫鬟,不會對蘇九表露不該有的在意和情愫。
但是現(xiàn)在看來,壓根就不可能。
蘇九的一舉一動,還是會牽動著他的喜怒哀樂。
蘇九對他的影響,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
他也比想象中,更喜歡蘇九。
正是正午,陽光灑滿大地,顧硯書一襲藍袍,挺拔的身姿出現(xiàn)在街道,便引起眾人一陣陣側(cè)目。
開天府就在仙人坊背后的那條街,雖不是最繁華的地方,卻也夾雜著賣郎的叫賣和喊貨聲。
人聲嘈雜,顧硯書緊鎖著眉頭,背影顯得有些孤寂。
墨離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顧硯書。
不過一會兒功夫,他派去保護蘇九的暗衛(wèi)就飛奔而來,在墨離耳邊低聲說著什么。
墨離眉頭直皺,一臉不可置信地問,“什么?你是怎么看人的?”
聽到聲音,顧硯書轉(zhuǎn)身大步走來,神情凝重地問。
“怎么了?是蘇九出事了?”
墨離臉上閃過一抹訕然,忙俯身恭敬道。
“世子,蘇九姑娘又被綁了!還被人送到了仙人坊,暗衛(wèi)將蘇九姑娘救了,但蘇九姑娘不愿回來……”
又是仙人坊?
顧硯書緊抿著唇,眼里飛快閃過一抹暗色,“去仙人坊?!?/p>
仙人坊內(nèi),蘇九再次被人綁了,送到一處閣樓。
一開始,蘇九還驚恐不已,后悔自己從顧硯書的馬車里跑走。
直到一名暗衛(wèi)從窗戶里跳進來,解開她的繩索后,說要帶她走。
蘇九這才明白,原來顧硯書一直派人保護著自己。
危機解除后,蘇九心里不慌了,卻也生出幾抹凄涼的感覺。
她站在鏡子面前,低低地說了句,“我不想走了?!?/p>
被綁了好幾次,蘇九已經(jīng)不像一開始那么害怕,只想著盡快逃走了。
她只想知道,如果她的臉毀了,下一次她還會被人綁嗎?
而且她的臉毀了,是不是世子也就不會……
想到這里,蘇九伸手輕輕撫著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臟,等暗衛(wèi)離開后,就打碎一個杯子碎片,緊緊握在自己手里。
只等有人沖進來,她就毀了自己這張臉,到時候顧硯書問起來,她也可以說,自己是為了自保。
嘭!!
“哎喲,官爺!小的知錯,小的知道錯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p>
蘇九坐在床上,沒等來氣焰囂張、用匕首威脅,讓蘇九跟他走的狂徒,反而等來了顧硯書。
墨離一腳將綁走蘇九的男人,踹進屋內(nèi),拔刀冷冷地說了句。
“閉嘴??!”
與此同時,顧硯書負手緩緩走進閣樓,盯著蘇九道。
“就因為別人的過錯,所以你要懲罰自己?”
他抬腳走來,目光落在床上的蘇九身上,神情淡漠、森寒。
顯然他已經(jīng)知道:蘇九打算毀容的事。
聞言,蘇九攥著手里的碎片,定定看著顧硯書,沒有說話。
“我會為你做主,把碗片丟了。”
顧硯書停在距離蘇九幾步之遙的位置,半抬著眼眸看向蘇九。
蘇九看著屋子里陌生的狂徒,又看了一眼顧硯書,眼眶濕潤。
“世子說為奴婢做主,可是世子罰了他,就能保證奴婢以后不再被綁嗎?”
蘇九早就存了心思,若兩年后她離開侯府,這張臉還是會給自己招惹麻煩的話,那她就毀了它。
所以這張臉,她現(xiàn)在毀和兩年后毀,其實沒什么區(qū)別。
“世子,您不能保證!但如果奴婢劃了這張臉,就可以了!”
蘇九滿眼含淚,她一邊說一邊笑。
話落,她抬手握著手里的碎片,就要朝自己臉上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