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色‘嘩’的一下,變得冷沉不已,本就清冷的眸色,更像是結(jié)了一層寒霜似的,森冷、暗怖。
桑卓只覺得周圍突然變涼了許多,卻也沒有發(fā)現(xiàn),顧硯書此時的異樣。
她一雙眼睛,仍舊緊緊盯著身旁的男人,但眼里卻始終布滿打趣和揶揄的神色。
畢竟這樣的事,在西藺國并不少見。
在西藺國,別說這對男女還沒有成親,就算是成了親,男女雙方也可以和別人發(fā)生關(guān)系。
桑卓也是到了大魏,才知道大魏與他們西藺完全不一樣。
女子必須三從四德,對男子從一始終,而男子卻可以三妻四妾、到處拈花惹草。
桑卓雖然在大魏眾多男子中,選中了顧硯書。
但這,卻并不意味著,她就接受了大魏這種對女子而言,毫不公平的陋俗。
所以,若要讓她如大魏女子一般從一始終,那顧硯書也必須做到這一點。
這也是為什么,她到大魏后這些日子,一直在處置顧硯書身邊女人的原因。
當(dāng)然,她也看不上那些為了一個男人,就對同胞下手的女人。
處置了她們,桑卓心里毫不愧疚,就如碾死一只螞蟻般,內(nèi)心平淡極了。
至于蘇九。
看在蘇九與她們大魏女子一樣、敢于直面自己情欲,敢于與墨方偷情的份上,桑卓可以放她一馬。
甚至,她還愿意成全蘇九與墨方,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大魏子民:
她桑卓即使嫁入大魏,骨子里,也還是西藺國的人。
…………
很快,墨方就領(lǐng)著蘇九返回了清心閣。
“蘇九,聽說你回老家去了?你開心嗎?”
蘇九與墨方剛走進清心閣,桑卓便像展翅的蝴蝶似的,提著裙擺就飛了下來。
聞言,蘇九垂了垂眼眸,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顧硯書所在的方向。
她當(dāng)然開心了。
畢竟,她在豫林園待的這十幾天,每天除了和如煙玩,就是和如煙玩。
投壺、葉子牌、射禮……各種能玩的,兩人都玩了個遍。
如果不是墨方突然出現(xiàn),蘇九甚至就要把她,還是鎮(zhèn)遠(yuǎn)侯府婢女這件事,都忘得一干二凈。
“蘇九,公主問你話,你為什么不回答?”
顧硯書也跟著抬腳,一步步朝幾人的方向走來。
他半抬著眼眸,深邃、犀利的眸光,毫不掩飾地在蘇九身上轉(zhuǎn)了一圈。
這半個月,她似乎過得極好,臉色紅潤不說,甚至就連身材都豐腴了許多。
倒是叫她回來,她似乎有些不滿般,臉上都掛著牽強的笑意。
“世子恕罪,奴婢知錯。”蘇九能感受到,顧硯書聚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她低頭,對著顧硯書的方向福了福身子,恭敬又疏離。
隨即她又起身,朝著桑卓的方向福了福身子,一字一句道。
“回公主,回家探親這些日子奴婢很開心,多謝公主掛念?!?/p>
來的路上,墨方已經(jīng)將桑卓,讓他們一起去看燈會的事,全都告訴了蘇九。
當(dāng)然這半個月,蘇九也想清楚了:她就該安分守己,什么都不要管。
等兩年時間一到,她便帶著自己攢下來的銀錢,離開鎮(zhèn)遠(yuǎn)侯府。
至于顧硯書,不管他隱疾是不是好了。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要娶桑卓公主。
這些都與蘇九無關(guān)。
蘇九只想安安分分的,待到兩年后……
“我就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你肯定開心。”
桑卓靠近蘇九,一邊說著這句話,還一邊朝墨方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墨方,“……”
這桑卓公主是想讓他死吧?
是吧?是吧?
他屏著呼吸,不動聲色地朝后挪了好幾步,想與蘇九保持些距離。
而另一邊,顧硯書也在看到蘇九的表現(xiàn)后,立馬意識到:
僅僅半個月時間,蘇九與他的關(guān)系,就變得疏離了許多。
就好像,這半個月將他與蘇九分成了兩個世界。
而蘇九在沒有他的世界里,過得格外開心。
甚至比待在他身邊時,還要開心。
意識到這一點,顧硯書竟覺得喉嚨微澀,心里也五味雜陳,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現(xiàn)在人也齊了,公主不是想去看燈會嗎?我們走吧?!?/p>
顧硯書緊抿著唇,清冷、寡淡的嗓音,也隱藏著幾分薄怒和不悅。
蘇九聽出來了,墨方也聽出來了。
兩個‘打工仔’默契地將頭,往下低了低。
桑卓卻更在意,蘇九于墨方此時同頻的舉動。
她刻意轉(zhuǎn)身,走到顧硯書身邊,壓低聲音道。
“硯,我覺得蘇九和墨方很配。你覺得呢?”
顧硯書并沒有搭理桑卓。
他闊步向前,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見狀,桑卓揚唇,卻笑得更開心了。
“顧世子……”桑卓身后,以翔眉頭死死皺著,滿臉不滿地沖出來。
他不滿顧硯書如此冷傲,竟然敢無視他的桑卓公主……
“回去!”然而,以翔剛站出來,桑卓便伸出胳膊,將他又擋了回去。
顧硯書在大魏土生土長,自然難以接受,自己女人與自己下屬的雙雙背叛。
但是,她樂于見到男人生氣的模樣。
這是她與顧硯書之間的小趣味。
“硯,你等等我。我們坐同一輛馬車出去?!?/p>
桑卓很快又掀著裙擺,朝顧硯書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以翔滿臉不情愿地緊跟著。
身后,蘇九與墨方對視一眼,墨方趁無人注意,壓低嗓音道。
“蘇九姑娘,今日出行你就當(dāng)玩耍即可,不必有太大壓力?!?/p>
蘇九隱約猜到,桑卓公主會誤會她與墨方的關(guān)系,一定與顧硯書有關(guān)。
所以,顧硯書是知道這件事的,她自然沒有任何壓力。
“嗯?!碧K九輕應(yīng)一聲,也和墨方一起,朝顧硯書與桑卓離開的方向追去。
兩輛馬車,顧硯書與桑卓一輛,蘇九與墨方一輛。
四人全程無話。
不過一會兒功夫,幾人便來到上京設(shè)有燈會的興隆街。
已是傍晚,太陽逐漸西斜,各式各樣的燈籠,都被掛到了街道兩側(cè),格外好看。
一開始,桑卓還想與顧硯書培養(yǎng)感情,但看到這些稀奇玩意后,便徹底將這件事拋擲腦后。
“硯,那是什么?他拿刀往喉嚨里插,是打算自殺嗎?”桑卓又興奮又激動。
“不是?!鳖櫝帟?。
桑卓沒說話,沒過一會兒她又伸手,指著另一處景象,滿臉激動地喊。
“硯,那女娃站得好高,她竟能將那么多碗,堆在自己頭上?真厲害?!?/p>
“確實。”
“硯,這東西好可愛……”
“嗯。”
一連幾次,顧硯書都表現(xiàn)得興致缺缺,桑卓也沒了一開始的激動和興奮。
她沉默下來,不再開口。
與此同時,兩人身后傳來,蘇九刻意壓低嗓音的一聲驚呼。
“墨方,那是真的火嗎?那么多火花甩在自己身上,他不疼嗎?”
墨方同樣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開口道,“他身上肯定穿了,防止被火花燙傷的衣服……”
聞聲,顧硯書偏頭,不動聲色地朝后看了一眼……
她倒是和別人玩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