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她的人,正是蕓兒和歲歲。
兩人一左一右跪在她面前,壓低聲音求她。
“蘇九姑娘,您帶我們一起走吧,我們愿意跟著你一起離開?!?/p>
“是??!蘇九姑娘,不管你去哪里,我們都愿意跟著你?!?/p>
前幾天,蘇九就將兩人的賣身契,又還給了她們。
蘇九要離開鎮(zhèn)遠(yuǎn)侯府,甚至是離開上京,都從未想過,要將她們帶走。
“你們是世子帶進(jìn)侯府的,我沒有權(quán)利將你們帶走?!?/p>
“而且我這次走,連去哪里都沒有想好。要是就這么貿(mào)然,將你們帶走,豈不是害了你們嗎?”
蘇九扶起兩人,穿著樸素卻也藏不住嫵媚、艷色的臉,此時掛著幾分淺淺的笑意。
“在侯府,尤其是在世子身邊伺候,比在別的地方容易多了?!?/p>
“我相信你們在侯府,一定會過得很好的?!?/p>
“以后有機會,也許我們還能再見呢?”
蘇九的這句話,也只是安慰蕓兒和歲歲兩人罷了。
兩人明白這一點,眼淚掉得更兇了。
見她們哭得厲害,蘇九忙抱緊手里的包袱,朝后退了一步,唯恐自己一會兒也忍不住,掉出眼淚來。
“好了,我走了!你們快回去吧,就當(dāng)今天晚上,從來沒有看到過我。”
蘇九背上幾件普通的衣裙,便小心翼翼地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顧硯書成親的日子,從各個地方來祝賀、吃酒席的人很多,蘇九就算從大門口,大搖大擺地離開,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她。
仗著這一點,蘇九從祝春院穿過后院,再到前廳時都沒有絲毫隱藏。
一路上,擠滿了祝賀之人的身影,大部分人更是喝得酩酊大醉。
蘇九沒看到顧硯書,猜想他此時應(yīng)該在新房,與盛新蘭行新婚之禮。
她心里微痛,朝鎮(zhèn)遠(yuǎn)侯府大門走去的步伐,卻逐漸加快了許多。
“蘇九姑娘?!碧K九剛走到大門口,墨離就像是,特地在這里等她一般,從角落里走了出來。
他橫手擋在蘇九面前,俯身行禮,“世子吩咐屬下在此等您,您隨屬下回去吧?!?/p>
蘇九已經(jīng)和許永幾人約好了。
只要她順利出府,他們就帶上十里香的匾額,與她遠(yuǎn)遠(yuǎn)逃出京去。
眼下突然被墨離攔住,蘇九捏緊懷里抱著的包袱,蹙眉請求。
“墨大哥,你就不能當(dāng)沒看到我嗎?”
前廳里,來來往往的賓客那么多,蘇九壓根就沒想過,墨離會特地在這里等她。
她以為墨離和墨方,今天應(yīng)該會忙得腳不沾地,無暇顧及她才對。
墨離低頭,仍舊是剛剛那副表情,“蘇九姑娘,您就別為難我了?!?/p>
他伸手,示意蘇九轉(zhuǎn)身朝原路返回……蘇九知道,她壓根不可能,從墨離手里逃脫。
她偏頭看了一眼,一門之隔的街道,抱緊手里的包袱,轉(zhuǎn)身回去了。
她跟著墨離,原路返回。
路到清心閣時,蘇九看到了掛著紅菱,布置得格外喜氣的院子。
她定在原地,凝神望著與以往清冷院子不同的清心閣,還是忍不住說了句。
“墨大哥,世子曾經(jīng)對我說過,他只要我一人的?!?/p>
墨離頷首回了句,“蘇九姑娘,世子是有苦衷的?!?/p>
蘇九沒說話。
她抬腳,還想繼續(xù)朝祝春院的方向走去,墨離便叫住她。
“蘇九姑娘,你走錯方向了,你應(yīng)該往這里走?!?/p>
墨離伸手,指向清心閣的方向。
蘇九望著眼前這一幕,心臟不受控制地跳了跳,“墨大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她蹙眉,幾乎下意識就想到,這院子里,還住著披著紅蓋頭的盛新蘭與穿著紅色喜服的顧硯書。
而顧硯書卻在此時,吩咐墨離將她帶到這里來?
蘇九臉色有些不好看,她頓在原地,不想朝前走去。
墨離卻像看出她心里所想似的,恭聲回了句。
“清心閣里,只有世子一個人!蘇九姑娘大可放心。”
只有顧硯書一個人?
蘇九偏頭,有些不相信地望向墨離。
清心閣的布置,完全就是按照新房的標(biāo)準(zhǔn)來的。
饒是沒有進(jìn)清心閣,蘇九都能看到,整個院子都掛著的紅燈籠,還有滿院子的紅菱,以及貼在窗戶上的各種喜字……
這不是婚房嗎?
盛新蘭沒被接到這里嗎?
而且,今晚是顧硯書的洞房花燭夜,他沒和盛新蘭在一起?
蘇九垂眸,壓下心底的所有疑惑,抬腳緩緩走進(jìn)了清心閣。
“蘇九姑娘……”
清心閣內(nèi),蘇九曾經(jīng)住的西廂房,早就被徹底整改過。
門窗全部被換成了新的,而且曾經(jīng)分為好幾個房間的西廂房,此時也變成了一個房間,又大又寬敞。
蕓兒和歲歲不知什么時候,又跑到這邊來。
此時兩人福著身子,滿臉喜意地望著蘇九,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蘇九心跳突然落了好幾拍,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在幾人激動的眼神注視下,她抬腳,朝這間屋子走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整片整片的紅色,屋內(nèi)一片喜慶。
而在這喜慶的屋子里,還站著一個穿著大紅色喜袍的男人。
男人背對著她,直到聽到房門緩緩合上的聲音,他才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是顧硯書。
他挑眉,遠(yuǎn)遠(yuǎn)望著站在門口的蘇九,幽聲問了句。
“怎么?你今天晚上還想逃?”
聽到男人的這句話,蘇九才想起她手里,此時還抱著那個準(zhǔn)備出逃的包袱。
她忙將包袱取下,藏在自己身后,“世子,你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在婚房里嗎?”
蘇九不解。
顧硯書今天不是要娶盛新蘭嗎?
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而且,顧硯書身上的喜袍……
蘇九低頭,往顧硯書身上掃了好幾眼,眼底一片迷茫。
因為顧硯書此時穿的喜袍,不是前幾天她看到的那件。
前幾天,顧老夫人將蘇九和何筠兒叫過去,還將顧硯書的喜袍展開,讓她們看了一眼。
蘇九記得清楚,當(dāng)初顧老夫人展開的喜袍,是一件大紅色的錦袍,身上一點圖案都沒有。
而此時,顧硯書身上的喜袍做工復(fù)雜,暗繡鋪滿整件衣服,華貴至極。
一看就不是同一件。
顧硯書抬腳朝蘇九走來,剪裁精良的大紅色喜袍,竟襯得他清冷貴氣的面龐,無端生出幾分魅惑的氣息。
“今日洞房花燭,我哪里也不去。”
“就在這里?!?/p>
他走至蘇九面前,俯身薅起蘇九耳邊的一抹秀發(fā),垂眸定定望著蘇九。。
“所以蘇九,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現(xiàn)在相信,我曾經(jīng)對你說的話了嗎?”
非她不可、只要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