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書兄可要見見他?”
“聽說他最近,也被人四處追殺,好幾次都差點(diǎn)沒命了?!?/p>
江淮放下茶盅,偏頭望向顧硯書,臉上似笑非笑。
顧硯書也聽出了,江淮著重強(qiáng)調(diào)的這個‘也’字。
見江淮知道,蘇九這段時間被人追殺的事后,顧硯書也不打算瞞著江淮。
他斂眸,緩緩將幕后主使的身份,告訴了江淮。
“你說,咳咳咳……”聞言,江淮震驚不已,一開始就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直到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壓低著聲音詢問顧硯書。
“你是說追殺蘇九的人,與追殺那叫沉昭的舉人……都是、都是、宮里那一位下的令?”
顧硯書頷首,“是?!?/p>
“怎么會呢……”江淮面色大變,低聲呢喃。
沉昭,今年秋闈中選的舉人,舉人里的第一名,解元。
聽說他文章寫得很好,人還沒到上京,朝上就已經(jīng)有人迫不及待,向魏武帝舉薦了這個人。
也因此,魏武帝曾私下見過沉昭。
而魏武帝讓顧硯書,調(diào)查十幾年前蘇家一事,也是在見過沉昭之后。
沉昭在上京被人追殺多次,江淮想過,魏武帝對此不可能不知情。
更想過,也許沉昭被人追殺,就是魏武帝下的令。
但想歸想,當(dāng)他得到確切的答案,確定追殺沉昭的人,就是魏武帝后。
江淮還是震驚不已。
而更令他震驚的是,魏武帝派人追殺蘇九,而顧硯書……
竟然將蘇九保下來了?
江淮剛剛還閑散、慵懶的坐姿,此時也完全變了個樣。
他僵直著脊背,越想越覺得后背發(fā)涼。
‘嘩’的一下,江淮從軟榻上站起來,盯著顧硯書直搖頭。
“完了完了,硯書兄,你現(xiàn)在膽子是越來越肥了?!?/p>
“那位下令要?dú)⒌娜耍憔谷桓冶K???/p>
“你就不怕那位一怒之下,遷怒你、遷怒你們鎮(zhèn)遠(yuǎn)侯府嗎?”
相比較江淮的慌亂,顧硯書則顯得淡定許多。
甚至可以說,他整個人淡定到近乎淡漠,清冷端方的臉上,沒有任何異樣的情緒。
咕嚕咕嚕!
他端起手邊的熱茶,往自己杯子里注去,漫不經(jīng)心道。
“這件事我既做了,便不會怕?!?/p>
“而且。”顧硯書頓了頓,端起手里剛剛倒好的熱茶,輕輕抿了一口。
“蘇九,我保定了!”
男人平仄的聲線,透著勢在必得的決絕和強(qiáng)勢。
聞言,江淮怔了怔。
這是他第一次,從自己這位摯友身上,感受到這種強(qiáng)烈的欲望。
他張了張口,
“那……那位為什么要?dú)⑻K九和沉昭?”
而且魏武帝身處高位,于萬萬人之上,掌控所有人的生殺大權(quán)。
他想殺個人,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為什么還能幾次三番,都沒能如愿?
顧硯書幽聲解釋,“因?yàn)槭昵?,蘇蒼滿門被斬,都是被冤枉的?!?/p>
“殺沉昭,許是因?yàn)槌琳阎肋@一點(diǎn),并且還想為其翻案?!?/p>
“至于殺蘇九……”
顧硯書扯著唇,涼薄地笑了笑,“因?yàn)樯W坑浐尢K九,而她也已經(jīng)登上了,西藺國皇帝之位?!?/p>
魏武帝為了討好亦或是拉攏對方,所以想殺蘇九以示誠意。
后者,顧硯書沒說,江淮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而魏武帝為什么不明目張膽的,殺蘇九、殺沉昭……
都是因?yàn)樗闹杏欣ⅲ奶摗?/p>
所以才選擇派殺手,想悄無聲息地,解決蘇九與沉昭兩個人。
但蘇九,被顧硯書護(hù)著。
沉昭……似乎運(yùn)氣極好,總能逃脫那些殺手的追捕。
“那硯書兄,可想保沉昭?”江淮思索片刻,臉上寫滿認(rèn)真。
“我可以幫忙。”
“不必了。”顧硯書拒絕了江淮。
他仰頭,定定望向江淮,“我們能護(hù)他一時,也護(hù)不了他一世。”
“所以,他自求多福吧。”
江淮,“……”
怎么同樣是被皇上追殺,沉昭就是自求多福,而蘇九,就是顧硯書必須保的對象呢?
他摸了摸鼻子,“既然硯書兄這么說,那我便不插手了?!?/p>
江淮站起身,拱手認(rèn)真道,“但要護(hù)蘇九一事格外兇險,硯書兄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p>
“我必盡全力,助硯書兄行事。”
“嗯。”顧硯書也不客氣。
他輕應(yīng)一聲起身,從一旁的書桌上,拿過一則信封遞給江淮。
“一月前,北城雪災(zāi)橫行,皇上命工部尚書賑災(zāi),但災(zāi)糧出問題了。”
工部尚書江信厚,正是江淮的父親。
他是賑災(zāi)負(fù)責(zé)人,若災(zāi)糧出問題,他首當(dāng)其沖就是被問責(zé)的對象。
江淮雖不喜這個父親,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若江信厚出了事,江家與他也落不得什么好處。
他伸手緊緊握住信封,感激地望了一眼顧硯書。
“我知道了,多謝硯書兄將此事告訴我?!?/p>
顧硯書身處的御史臺,耳目遍地。
這件事,一定也是御史臺的人查出來,準(zhǔn)備參江信厚一筆的。
所以,顧硯書為了壓下這件事,一定沒少費(fèi)功夫。
“這件事御史臺雖壓下來了,但四皇子那邊……”
顧硯書頓了頓,又繼續(xù)道,“江大人早已投向二皇子的陣營。若四皇子那邊得知這件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p>
“我現(xiàn)在就去處理這件事?!?/p>
江淮得知這件事的嚴(yán)重性,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江淮?!鳖櫝帟凶∷?,沉聲將自己知道的最后一件事,告訴他。
“災(zāi)糧出問題,與二皇子脫不了干系?!?/p>
江淮深吸口氣,立馬明白顧硯書的意思:
江家已然成了二皇子的棄子,所以,二皇子才敢冒著風(fēng)險,對賑災(zāi)糧動手。
而一旦東窗事發(fā),江家就是他的背鍋俠。
“硯書兄放心,奪嫡一事,我會勸父親慎重的。”
奪嫡之爭,越發(fā)猛烈。
如今的朝堂,只有寥寥幾個官員沒有站隊(duì)。
其余的官員,不是站隊(duì)二皇子,就是站隊(duì)四皇子。
也因此,朝堂上風(fēng)波不斷,兩邊陣營沒少明爭暗斗。
而似乎,只有如鎮(zhèn)遠(yuǎn)侯府這般,沒有站隊(duì)的人戶,才有安生日子過。
…………
江淮走后,顧硯書將墨離叫進(jìn)了書房。
“世子。”書房內(nèi),墨離拱手行禮。
顧硯書站在桌前,執(zhí)筆寫著什么,“西藺國王去世,大公主桑悅一定會回國吊唁。”
“在此之前,你去做一件事……”
他要保蘇九,不能僅憑墨離、張量幾個護(hù)衛(wèi),日夜不停地守著蘇九。
他還得為蘇九,多找?guī)讉€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