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多吉少?
蘇九腳步一陣踉蹌,雖然不知道都發(fā)生了什么,卻還是被這四個字,震得魂不守舍。
“蘇九姑娘,您沒事吧?”歲歲連忙伸手,將蘇九牢牢扶住。
蕓兒也忙在一旁,低聲安慰,“蘇九姑娘,您別太憂心了。世子聰慧過人,一定不會有事的?!?/p>
“況且宮里的事,您就算再急,也沒法子幫到世子。您不如寬心些,安心在府里等著世子……”
等?
如果可以,蘇九這一生都不愿等。
但蕓兒說得對,她壓根就沒有辦法,可以幫到顧硯書……
想到這里,蘇九突然頓住,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人的身影。
“蕓兒、歲歲,走,我們出府找人幫忙!”
思來想去,蘇九也只能找一個人幫忙。
上京,驛館。
蘇九剛趕到這里,就看到穿著盔甲服飾的簡石,緊緊蹙眉,滿臉不悅地從驛館里走了出來。
“公主,屬下今日還有要事,你就別再跟著我了?!?/p>
桑悅緊緊跟在他身后,提著裙擺,靈動又調皮地回。
“你做你的事,而我只是跟著你而已,又不會影響什么……”
簡石緊緊抿著唇,剛毅、硬朗的臉上,已經不耐煩到了極致。
他正欲說什么,卻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馬車旁的蘇九。
剎那間,簡石僵在原地,原本不耐、憤怒的臉色,也全然變了個樣。
他一動不動地站著,一雙眼睛,死死落在蘇九身上。
他眼底,盛滿細碎的光,連語氣也緩和了許多。
“小……蘇九,你怎么會來這里?”
朝思暮想的人,就這么憑空出現(xiàn)在他眼前。
簡石眼底除了驚詫,更多的便是渴望和希翼。
如果不是陸拔雄下了死令,不許他再接近蘇九、不許他再靠近鎮(zhèn)遠侯府……
簡石早就去找蘇九了。
幾月不見,如今再見蘇九,簡石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而且蘇九……
她此時已梳起了婦人髻。
察覺這一點,簡石只覺得心里空蕩蕩的,虛無得厲害。
蘇九也沒想到,她來找桑悅公主,竟然會遇到簡石。
她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緊緊跟著自己的張量。
她今天不是有意來見簡石的,顧硯書若知道這件事……
應當不會生氣吧?
“咳咳?!碧K九有些心虛,她清了清嗓子,這才低聲回了句。
“我是來找桑悅公主的。”
桑悅也覺得,簡石的反應格外奇怪。
此時她正抬頭,緊緊盯著簡石,希望從他臉上,看出些什么來。
眼下,聽到蘇九是來找她的,她便從簡石身后走了出來。
“蘇九,你是來找我的嗎?”桑悅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她主動走到蘇九面前,摟著蘇九的手,興高采烈地問。
“你是來找我玩的嗎?我們今日去哪里玩?”
說起來,那次在皇宮見到蘇九,桑悅就想多與對方親近,多和對方玩耍。
但她每次,去鎮(zhèn)遠侯府尋蘇九,都會被鎮(zhèn)遠侯府的人攔下來。
他們說蘇九不在府里。
這一來二去的,桑悅也就沒有心思,再去尋蘇九了。
眼下,蘇九主動找上門來,桑悅別提有多開心了。
但是,玩?
蘇九今天來找桑悅,卻不是為了玩。
蘇九闔下眼眸,對著桑悅福了福身子,滿臉認真道。
“公主,我、我今日來找你,是有一件事,想求你幫忙?!?/p>
桑悅身為西藺國的公主,有身份有地位……
一定能進宮,也一定能在皇上面前說上話。
屆時,如果顧硯書真做什么事,惹怒了皇上。
那桑悅,也一定能成功將顧硯書,給救下來吧?
驛站內的庭院。
蘇九將今日,顧硯書被魏武帝帶走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他們說世子此去兇多吉少,我、我也是沒辦法,才來找你幫忙……”
雖然只與桑悅有過幾面之緣,但蘇九莫名相信,對方會幫自己。
果不其然,蘇九話音剛落,桑悅就拉著蘇九的手站起來,一臉激動地開口。
“蘇九,你放心。我這就帶你進宮,我一定能保得住顧世子的……”
“你也不要太擔心了?!?/p>
桑悅帶著蘇九出門時,還在驛館門口,見到了一直守在這里的簡石。
“咦?你沒走?”桑悅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激動。
她松開蘇九的手,滿臉笑意地朝簡石跑了過去。
簡石目光落在蘇九身上,許久才垂下眼眸道。
“我、我今日又無事了,可以陪公主游玩一天。”
“可是,我今日有事……”桑悅滿臉遺憾。
這還是第一次,簡石主動說,可以陪她呢。
“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幫忙。”簡石立馬回了句。
蘇九垂著眼眸,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什么。
她總覺得,簡石剛剛說的那句話,是特地對她說的。
“真的嗎?那好呀!你也跟著我一起進宮吧?!?/p>
“我們去救顧世子。”
桑悅內心的喜悅之情,表露無疑。
蘇九幾乎立馬就想到,當初顧硯書有意撮合簡石與桑悅公主的事。
現(xiàn)在看來,似乎很有效果?
“蘇九,我們走吧?!鄙傓D身,又摟著蘇九朝馬車的方向走去,神神秘秘地和蘇九咬耳朵。
“嘻嘻,蘇九,你好像我的福星?。 ?/p>
“你昨天救了我,今天你一出現(xiàn),簡石就像變了個樣,竟然主動提出陪著我……”
兩人身后,張量見簡石緊隨其后,緊緊蹙起的眉頭,都快夾死一個蒼蠅了。
雖說他也知道,世子今日進宮十分兇險……
但是,讓簡石跟著蘇九姑娘,一起去救世子?
“嘶?!睆埩看蛄藗€寒戰(zhàn),總覺得這件事,十分不妥。
但此時,蘇九一直和桑悅公主待在一起。
張量連想和蘇九說句話的空間,都沒有。
他也沒有辦法阻攔。
很快,一行人駕著馬車,就朝皇宮的方向駛去。
而此時,皇宮御書房旁的一偏僻宮殿里。
顧硯書從進宮到現(xiàn)在,已經過去了,足足四個時辰。
這期間,宮門鎖死,沒有一個人同顧硯書說一句話。
若是旁人,早就揣測起皇上的用意,或是擔憂自己做過的什么壞事,被皇上知曉……
思來想去,或許自己就把自己嚇尿了。
但顧硯書,始終端站在窗邊,臉上沒有半分頹靡、沮喪的神情。
甚至,即使他滴水未沾,滴米未食。
他也平靜到,像是剛剛吃飽睡足過一般,不帶半分疲倦的姿態(tài)。
隔著房門,魏武帝打量著顧硯書,眼底都是欣賞的神色。
不畏不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
不愧是他最看好的世家公子,只可惜,為人太正直、太不懂變通。
若今日顧硯書,還是執(zhí)意要保蘇九……
那他,也只好忍痛割愛了。
魏武帝緊抿著唇,眼底閃過一抹殺意。
‘吱呀’一聲,很快房門被打開。
魏武帝身著一襲龍袍,邁進這座宮殿。
聞聲,顧硯書回頭俯身行禮,“微臣見過皇上?!?/p>
“顧硯書,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處處與朕作對?!?/p>
魏武帝也不拐彎抹角,開口就問。
“你明知朕要殺蘇九,為何還要處處保她?”
“甚至,你為了救她,還殺了朕那么多暗衛(wèi)?”
“你可知罪?”
“你可知違抗朕的命令、殺朕的人,可都是滿門抄斬的死罪?!”
“你當真能為了她,舍掉你們整個鎮(zhèn)遠侯府?!”
“顧愛卿,朕今日給你這個選擇,讓你思量了一上午。”
“如今,你可知曉答案了?”
是要保蘇九,帶著整個鎮(zhèn)遠侯府和蘇九一起死?
還是殺了蘇九,保下他自己與整個鎮(zhèn)遠侯府?
這筆買賣,顧硯書應該不會不知道,該怎么選吧?
魏武帝深不見底的寒光,幽幽落到顧硯書頭上。
只見顧硯書低著頭,始終如剛剛那般平靜、面容沉穩(wěn)道。
“皇上,臣愿保蘇九!”
“蘇九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