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是謝安先動的手,有辱斯文!”
一個官員捂著自己烏青的左眼,指著謝安跟袁琮告狀,邊說邊哭。
“你個大男人哭什么?”
袁琮背著手訓斥。
“袁公,下官冤枉,這廝下手太黑,他打下官的鼻梁骨,這眼淚忍不住?!?/p>
那個官員憤怒地說道。
“謝安,你怎么回事?同僚之間怎可如此魯莽?”袁琮把目光轉向了謝安。
剛剛。
袁琮他們從御書房議事結束,一出來就被告知,六部的年輕官員打起來了。
文官斗毆,這還真不是頭一次。
開這個斗毆先河的是顧道,當初在金殿上,他都敢對人拳打腳踢。
后來的官員也有樣學樣,有時候爭論急眼了,也掄笏板莽一波。
不過金殿斗毆后果很嚴重,太上皇的處罰很重。
但是私下斗毆,基本上太上皇就當看不見,第二天聽說了也就開個玩笑過去了。
這次斗毆始發(fā)地在兵部,謝安先動的手,其他人熱血上頭不但沒拉著,反而加入戰(zhàn)團。
然后就是呼朋引伴,六部和其他職司的年輕官員,都被卷進來了。
如果不是袁琮帶人前來,不知道會打成什么樣子。
“袁公,這廝滿嘴噴糞,說什么顧公被刺殺,乃是因為抓了棋圣而天怒人怨?!?/p>
謝安指著那個年輕官員,揉著嘴角說道。
“這就是你動手的理由?你是文官豈可如此魯莽?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袁琮怒斥謝安,轉頭看向那個年輕官員。
“你也是欠揍,顧道乃是大乾國公,身份何等尊貴,怎可在背后如此惡意污蔑?”
袁琮已經(jīng)熬成五朝元老了,歲數(shù)之大資歷之老,連幾位尚書都是晚輩。
訓斥這幾個年輕官員,他們也只有聽著的份。畢竟如果他們的父親當官,都是袁琮的晚輩。
可那官員,朝著袁琮一拱手,朗朗開口:
“袁公,下官并沒有惡意污蔑,想必您也知道,棋圣之智慧,乃是文化精粹所凝?!?/p>
“這樣的高潔之人,自有氣運連接,我等讀書人應該敬仰,應該供奉,應該從他身上學習智慧,而不是踐踏?!?/p>
“顧公無緣無故滅棋圣居所,更是千里押送折磨,自然會引發(fā)天怒人怨,遭受刺殺如何不是上天示警?”
這番話下來又引發(fā)爭論。
“放屁,胡說八道,棋圣不過一介匹夫,被你捧成神了,你還有膝蓋么?”
謝安破口大罵。
他一帶頭,身后立即跟了一群附和。
“就是,如此跪舔,真是毫無氣節(jié)?!?/p>
支持年輕官員的人也不干了。
“狂徒,憑你也敢辱棋圣這等高人?踐踏人間智者,自有俠義心腸之人主持公道。”
袁琮被這話刺得眉頭一皺。
他意識到,起因是顧道遇刺,但是這件事的根子,還是對于顧道抓棋圣這件事的態(tài)度。
那真是剛剛好,于是揮了揮手,讓眾人安靜。
“你們不要吵了?!?/p>
“都水監(jiān)的人在么?”
袁琮回頭問了一句。
“下官劉鐵柱見過顧公,請顧公吩咐。”劉鐵柱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出來說道。
眾人都沒發(fā)現(xiàn),這位是什么時候來的。
“你跟他們說說,棋圣一門的事情,省得他們爭也不知道該爭什么?!?/p>
袁琮說道。
“好!”
劉鐵柱走到眾人眼前。
“都水監(jiān)對于棋圣一門始終有所監(jiān)視?!?/p>
“你們熟悉的小棋圣梅子蘇,就是南越在大乾所有暗諜的大統(tǒng)領”
“曾經(jīng)在謹王身邊的謀士黃士及,明著輔佐二皇子,實際也是南越暗諜在大乾的大統(tǒng)領?!?/p>
“棋圣大弟子寧秀,現(xiàn)在輔佐魏無極,當年駱定遠造反就是寧秀手筆?!?/p>
“而且此次在南越,魏無極重傷,是寧秀穩(wěn)住了局勢,否則顧公可能一戰(zhàn)滅南越。”
“此外都水監(jiān)還查到,棋圣一門已經(jīng)有人出現(xiàn)在高原,輔佐斯隆國佛子,甚至還有人深入漠北尋找北狄最后的余孽隗倫。”
“幾十年來,棋圣沒有一個門徒為大乾所用,卻一直輔佐大乾的敵人。”
劉鐵柱說著,這些年輕的官員全都愣了,很多人以前是不知道這些秘辛的。
“諸位,能跟你們說的就這么多,不能說的比能說的還要多幾倍?!?/p>
“但是可以跟你們保證,棋圣一門對大乾,從無善意?!?/p>
劉鐵柱說完,跟袁琮拱手告別。
“好了,都聽到了吧,顧道抓棋圣根子在這里,你們都是當官的,多為國家著想?!?/p>
袁琮說道。
他這是最后一絲善意,下刀之前的最后一次努力,希望官員能夠清醒。
棋圣這個稱號是天下的,但是棋圣這個人是分國家的。
這句話,顧道當年在國子監(jiān),就因為梅子蘇的事情說過,棋沒有國界,棋手有國家。
袁琮這么說了,明顯是有些人不服從,但是不敢出來辯駁罷了。
于是袁琮繼續(xù)說道:
“當然,老夫也不喜歡以權壓人,不允許你么說話?!?/p>
“如果覺得老夫說的道理不對,你們可以上書辯,如果說的有道理,老夫奏請?zhí)笞岊櫟婪湃??!?/p>
說完之后,袁琮走了。
“聽到了吧,不許打架了,袁公已經(jīng)給你們機會了,要吵架上書吵?!?/p>
“這次上書不論職務高低,只要會寫字都可以上書,別說不給你們機會?!?/p>
高岸在袁琮走了之后,在身后加了一句。
其余三位尚書嘴巴跟上了鎖一樣,一句話不敢多說。
這是袁公挖的坑,他們哪里敢泄露半句,真要被袁公惦記上,他們也自身難保。
何況,現(xiàn)在他們屁股也不干凈。
家中到底有多少人,被棋圣的勢力給滲透了?這事兒太后松了口,讓自行處置。
處置不好,都水監(jiān)可就下手,不知道拽出多少東西。
顧道沒去六部,直接回家了。
竇慶山派出了五百鐵甲禁軍護送,生怕在半路再出點事情。
進了家門,顧道一下車嚇一跳。
滿院子都是披甲的兵,一個個手持利器兇神惡煞。
“夫君,你沒事吧!”
先沖上來的是錦瑟,先翻看了顧道的身體無恙,這才松了口氣。
再看額頭那個青疙瘩,心疼的一癟嘴,眼圈紅了
“挨千刀的,誰干的?當我駙馬府好欺負,把他剁碎了喂狗?!?/p>
錦瑟氣得張牙舞爪。
“少主,說吧!你懷疑誰?”
“不用你出面,咱們?nèi)グ阉麧M門都殺光了,跑了一只雞老奴提頭來見?!?/p>
關爺一身鐵甲,握著一把長槍,殺氣騰騰的說道。
敢當街刺殺少主,這是騎在自己脖子上拉屎,真以為駙馬府沒有死士么?
屠光你滿門,然后自刎謝罪,跟駙馬府沒關系。
“關爺老當益壯,我心中著實高興,不過這事兒來得詭異,朝廷先查著,等有了眉目少不了關爺出手。”
顧道一邊說著,哄著,把關爺手中的大槍拿了過來。
然后對諸人說道。
“諸位,卸甲吧,今日無需征戰(zhàn)?!?/p>
他這邊說完,另外一邊的錦瑟,卻對跟著顧道出去的護衛(wèi),鄭重的道謝。
“夫君活著回來,多謝諸位舍命相救?!?/p>
“不敢當主母道謝,為家主死是我們該做的?!弊o衛(wèi)們趕緊回禮,大聲說道。
然后奶娘站出來,親切地拍著護衛(wèi)們的肩膀。
“主母謝你們是應該的,你們是顧家的好兒郎,本不該用金銀來玷污你們的忠心?!?/p>
“但是老婆子我今天高興,不花錢難受,每個二百兩銀子,三十畝地。”
“受傷的翻倍,誰也不許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