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加上林默臉上那若有似無的笑容,頓時讓那八字胡打了個寒顫。
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往心臟里鉆。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
這小子,顯然是想要反過來折磨折磨他啊?!
“別,別!”
“高手大人,大俠,誤會,都是誤會……咱們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八字胡駭然欲絕,連聲告饒。
他知道自己就是案板上的一塊肉,逃無可逃。
情急之下,居然硬是強忍著一身筋斷骨折的劇痛,掙扎著跪在了林默的腳下,拼命對林默磕頭作揖,只求林默能手下留情。
這副狼狽模樣,再也不負之前半分囂張氣焰。
就像,喪家之犬??!
但也不怪。
方才在見識了林默瞬息連殺二人的恐怖手段之后,他已經(jīng)徹底被嚇破了膽。
他知道——
只要眼前這小子想,他瞬間就會落得和兩個兄弟一樣的悲慘下場!!
他能不怕嗎?!
“切!”
寧師師忍不住冷笑道:“我說大胡子,剛才你不是還很囂張嗎?現(xiàn)在怎么慫了?”
“你殺人無數(shù),罪孽深重,還喜歡把人折磨得痛不欲生?!?/p>
“像你這種變態(tài),死有余辜??!”
“還有臉求饒?”
“?。?!”這番火上澆油,更把八字胡嚇得肝膽俱裂。
他“咚咚咚”的一陣磕頭,口中顫抖又蒼白地解釋著:“姑奶奶,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其實……其實我從來沒折磨過任何人,我說那話,也只不過是為了嚇唬你們的,我真沒做過?。?!”
可這話一出,在場眾人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之前還那么囂張,現(xiàn)在實力不濟被人踐踏在腳下,倒變得慈眉善目了?
哼。
他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沒做過?”
寧師師自然不信,還諷刺他道:“誰信?。靠茨氵@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渾身都是血腥氣,指定是殺人無數(shù)!”
“你把我們當三歲小孩呢??!”
“我……”
八字胡被懟得汗流浹背,啞口無言。
他知道自己怕是難逃一死,頓時一屁股癱軟在地,徹底陷入了絕望之中。
“別怕。”
可這時,林默卻忽然道出一句意外之言:“我有些問題想問你,如果你肯老實交代,我也可以放你一馬!”
什么?!
八字胡難以置信。
這次任務(wù)失敗,全歸咎于他的輕敵,他怎么也沒想到刺殺目標的那個女人身邊居然有這么一個高手,讓他栽了個大跟頭!
可加上之前客棧的事兒,新仇加舊怨,怎么想這小子也沒理由放了自己。
“真的?!”
回過神來,他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身軀巨顫,連忙問道:“你真愿意放我一馬?”
“是啊。”
林默點了點頭,不過又補充道:“前提是你得老實交代,不要跟我?;ㄕ?,告訴我我想知道的?!?/p>
“這……這沒問題!”
八字胡頭點得像小雞啄米,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
回答這小子點兒問題算什么?
畢竟,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沒命了,才是什么都沒了?。?/p>
“你放心!”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見到這八字胡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就像搖尾乞憐的狗,一旁眾人看在眼里都忍不住發(fā)笑。
而安小姐則用那一雙美眸無聲地注視著林默。
眼底,隱隱閃爍光芒。
她很佩服林默,因為他只用一些小小的手段,就能讓眼前這位之前還那樣兇神惡煞的狡詐惡徒,變得如此聽話。
擁有這種手段的男人,渾身上下都散發(fā)出絕對的強大與安全感。
莫名,讓人著迷!
“聽著?!?/p>
林默氣度從容,不緊不慢地問道:“之前你說不認識這位安小姐,那我想知道,你為何又要來行刺她?”
“我真不認識!”
八字胡立刻解釋:“這陣子我們剛好在南牧州,突然有人找到我們,允諾給我們一筆天價酬金,讓我們來這冰原山路上執(zhí)行任務(wù)?!?/p>
“目標,就是這位從我們北蠻州逃出來的女人!!”
“誰?”
林默緊跟著問:“給你們下任務(wù)的,是什么人?”
“這……”
只見八字胡遲疑了一下,隨后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我們本來就是殺手,拿錢辦事而已,誰給錢我們就為誰殺人?!?/p>
“至于對方的身份,那我們就管不著了?!?/p>
“往往,也從不過問。”
這個回答,讓丁叔面露失望之色。
他很想知道,下了死命令的人,究竟是北蠻州的哪方勢力?
只可惜……
這個天殺的殺手居然什么都不知道?。?/p>
可誰知。
他這點小伎倆,卻逃不過林默銳利的眼睛,因為就在這大漢遲疑的那片刻,林默已經(jīng)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驚慌。
顯然,他撒謊了。
而且他是想要故意隱瞞什么。
“你在撒謊。”
林默當場戳穿了他:“你該不會以為我耐心很好吧?”
“什么?”
丁叔一聽趕緊問道:“林先生,這家伙真的撒謊了?”
“當然?!?/p>
林默淡淡地道:“剛才這家伙眼神躲閃,顯然是有些心虛。這是只有人在撒謊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來的微表情?!?/p>
“他騙不了我。”
“可惡??!”
一聽這話,丁叔頓時怒火中燒。
“锃??!”
只見他直接拔出自己的繡金砍刀,二話不說,那鋒利的寒芒就架在了八字胡大漢的脖子上,厲聲警告——
“狗東西!”
“都這會功夫了,你還敢不老實,信不信老子剁了你?給我如實交代?。 ?/p>
“?。?!”
脖子上傳來的刺骨涼意,頓時嚇得八字胡大漢顫抖不止。
他臉色狂變。
沒想到自己一個眼神,就讓這姓林的小子看破了心思,情急之下,他只能趕緊求饒:“別別別……我說,我說??!”
只見他眼神驚恐,聲音顫抖地解釋:“其實找我執(zhí)行這次任務(wù)的,就是我們北蠻州的人!他們……他們是我們北蠻州派來,潛伏在你們南牧州的密探!”
“與我聯(lián)絡(luò)的,正是蟄伏在晴天城的人馬!”
“但當時他的確沒有告知這女子是什么身份,我只管殺人,別的都不知道了?。 ?/p>
此言一出,在場中人臉上無不變色。
密探??!
想不到,北蠻州如今居然還敢派密探在南牧州進行秘密活動,甚至還與北蠻州內(nèi)部里應(yīng)外合,干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該死!”
丁叔氣惱不已。
雖然收起了繡金砍刀,可依舊滿臉憤慨:“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三年,可北蠻州的人居然還在背地里搞這種小動作,真是豈有此理!!”
此刻。
就連林默的目光都微微一沉。
難怪剛才這八字胡支支吾吾不肯開口,原來是關(guān)乎到北蠻州在南牧州安插密探間諜的事。
想不到就在晴天城,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還有北蠻州的密探在暗中活動。
這事兒就大了!
畢竟如今他才是晴天城的一城之主,若是有朝一日那些北蠻州的密探搞出些什么大動作,他可就難辭其咎,對那些無辜百姓也沒法交代。
這毒瘤,必須清除才行!
“那你告訴我,隱藏在晴天城中的那伙密探,現(xiàn)在何處?”
林默聲音冷了幾分。
八字胡又緊張起來。
畢竟他往日再威風,可說白了也不過只是一個殺手。
方才他已經(jīng)被迫抖露出了北蠻州在南牧州安插密探之事,這已經(jīng)是捅了簍子。
若是把知道的全部抖摟出來,那可無異于就是叛國罪,日后哪怕是回到北蠻州也將再無他的容身之處!
可……
眼前這姓林的小子眼光毒辣,著實難纏,若是不乖乖坦白,只怕是就連眼前這關(guān)都過不了!
為了保住性命,無奈之下,八字胡只能嘆息一聲。
隨后,面色頹廢地坦白。
“就在晴天城的南大街,一個叫三號當鋪的地方。那里面從掌柜到伙計,全都是北蠻州派來的密探?!?/p>
“他們還與我約定,在完成任務(wù)后去他們當鋪領(lǐng)賞呢!”
南街。
三號當鋪……
林默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將這一點記了個清楚。
回去后,他得去收拾那些家伙了。
“大哥!”
這時八字胡突然匍匐在地,渾身顫抖地對林默哀求道:“我就是一個拿錢辦事的殺手,我知道的也就只有這么多,已經(jīng)全都告訴你了!”
“其它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p>
“呵?!?/p>
林默聽的一笑,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你這年紀,還喊我大哥,你覺得合適嗎?”
這話一出,頓時讓八字胡愣在原地。
滿臉都是大寫的尷尬。
隨后,他只好又趕緊改口:“大俠……您就放過我吧!之前咱不是說好了,我把知道的告訴你,你就放我一馬嗎?”
“不錯?!?/p>
林默點了點頭,坦然道:“我的確說要放了你。我也說話算數(shù),一言九鼎?!?/p>
“當真?!”
八字胡頓時樂壞了。
他沒想到,眼前這小子竟然真愿意對自己這個殺手網(wǎng)開一面,任務(wù)失敗,落得如此結(jié)局,自己居然還能活著!!
天降狂喜,絕處逢生,這讓八字胡大漢激動萬分。
可誰知。
林默卻忽然話鋒一轉(zhuǎn),望著他笑道:“我只說我放你一馬,可別人愿不愿意放過你,那我可就管不著了?!?/p>
“什么?!”
八字胡聞言一愣,心中突然冒出一絲涼氣,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他眼神惶恐地望著林默,顫抖的聲音滿是不安。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林默的話,他不懂。
可是一旁丁叔卻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冷哼一聲,橫眉豎目,手中的繡金砍刀卷起勁風,直指向了那八字胡。
鋒芒畢露,一股肅殺之氣!
“怎么?!”
八字胡嚇尿了,大驚失色,趕緊慌亂地求饒:“不是……咱們有話好好說啊,林大俠,剛才您不是說放過我了嗎?”
“這又是干什么?!”
林默則便后退一步,在一旁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我已經(jīng)放過你了啊,可現(xiàn)在,是別人要殺你??!”
“這,我可管不著!”
而丁叔這時也道:“林先生,謝謝你把這個賊子狂徒交給我!我會送他上路?。 ?/p>
在丁叔眼里,他的主子安小姐那可是比天還重要!
可眼前這殺手竟然不知死活,領(lǐng)了個任務(wù)就敢來刺殺他的主子,甚至還揚言要用殘忍手段折磨她……
混賬!
簡直是死有余辜?。?/p>
這種為了錢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狂徒,他又怎么會輕易放過?!
“嘻嘻!”
寧師師頓時幸災(zāi)樂禍地對那八字胡笑話道:“像你這樣殺人不眨眼的惡人,莫非以為自己還能有生路不成?”
“傻眼了吧!”
“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下輩子記得做個好人吧?。 ?/p>
“你們??!”
八字胡差點兒被氣吐血。
他這才悲憤地意識到自己被林默給耍了,被當成了小丑玩弄在股掌之中。從頭到尾,這可惡的小子都沒打算放過他!
而眼下,他筋斷骨折,修為盡失,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唯有死路一條!
……完了!
安小姐,畢竟是善良溫婉之人,不忍心去看這殺手人頭落地的一幕,盡管這殺手之前還想要她的命。
只見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根本不敢去看。
心里,有些不忍。
“林先生?!倍∈暹@時又道:“勞煩你把我家主子帶到一旁。我可不想這惡徒的臟血,污了她的眼睛??!”
“行,那交給你了?!?/p>
林默點了點頭,轉(zhuǎn)身便拉起安小姐的手,帶她往旁邊躲了幾步。
“惡賊!”
“你行刺我家主子,罪不可赦,老子這就送你上路??!”丁叔一聲怒吼,渾身爆發(fā)出虎狼之氣,手中繡金砍刀更是嗡嗡作響。
他正要憤怒斬下!
可突然。
那八字胡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目眥欲裂,狀若瘋癲地嚎叫起來。
“可惡!你們這群該死的東西,竟然敢玩我……好,好,好!既然如此,你們誰都別想活著?。。 ?/p>
說完。
他竟以迅雷之勢,突然從袖中取出一枚穿云箭。
眨眼功夫,便朝向虛空發(fā)射。
“嗖——”
只見那穿云箭快如閃電,幾乎瞬間就沖入虛空之中,炸出一蓬火霧。
這突然發(fā)生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就連丁叔都愣了一下。
回過神來,他立刻大喝問道——
“你這是在干什么?老實交代?。 ?/p>
“哈哈哈??!”
此刻。
八字胡自知生還無望,便如同瘋子般大笑起來。
那殘忍陰狠的眼神挨個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隨后一陣獰笑道:“實話告訴你們,想殺這女子的,可不止我一個!”
“我接到的命令,原本是一旦發(fā)現(xiàn)這女子,便要第一時間以穿云箭傳信,只是我為了獨占功勞,所以才遲遲沒有動用!”
“既然你們不給我活路,那你們也別想活!”
“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們當墊背?。 ?/p>
“什么??”
丁叔大驚失色,立刻質(zhì)問他:“除了你,還有什么人?!回答我!!”
“哈哈?。 ?/p>
只聽八字胡幸災(zāi)樂禍地狂笑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們,我得讓你們在恐懼中死去!”
“這是你們自找的,怨不得老子??!”
“找死!?。 ?/p>
丁叔怒不可遏。
眼見問不出什么,他便也不再遲疑,手起刀落,寒光一閃。
“歘!!”
血霧飛濺!!
只見那殺手表情猙獰的腦袋,咕嚕嚕滾落在了雪地里,他的身體也無力的晃了一晃,一頭栽倒在血泊之中。
當場死絕!!
聽到身后傳來手起刀落的聲音,安小姐害怕不已。
嬌軀,忍不住顫抖起來。
林默見她害怕,便在一旁安慰道:“沒關(guān)系,別回頭看。這是個殺人無數(shù)的惡人,不值得同情?!?/p>
“……我知道?!?/p>
安小姐的聲音顫抖著。
她知道這個男人罪大惡極,剛才甚至還揚言要殺了自己,可……她終究是不忍看見鮮血。
“哎……”
林默在心里嘆息一聲。
他實在想不通,身旁這位安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這個小女子,小祖宗,居然能一個人鬧出這么大的亂子,甚至連在后面追殺他的人陣仗都那么大。
真是邪門兒了!
雖然心里的好奇與疑惑愈發(fā)深重,但眼下也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
“好了?!?/p>
林默這時又提醒眾人:“我們得快點走了。如果剛才這殺手說的是真的,現(xiàn)在我們的位置已經(jīng)暴露,再不離開,麻煩還在后面?!?/p>
“林先生說的對?!?/p>
丁叔拭去刀上的鮮血,收刀入鞘,可心中似乎還有不滿:“我還真沒想到那幫北蠻人居然如此狗膽包天,真敢派殺手對我們家主子下死手,他們還真是瘋了!”
“這筆賬,我記著?。。 ?/p>
“所有人,趕緊離開這地方,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南牧州,不得有誤?。 ?/p>
“是??!”
得到命令,所有人都趕緊準備,丁叔那些受傷的手下們,甚至連傷口都顧不得包扎就匆匆啟程。
所有人都知道——
眼下,殺手遠不止“喋血狂刀”三人,甚至還有更多,只有以最快的速度踏入南牧州的領(lǐng)土,才能徹底安全。
在匆匆打點一番后,隊伍立刻重新啟程。
一路,快馬加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