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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0章 陣前殺你

大軍悄悄尾隨西戎在草原上穿行,并不好過。

之前敵我雙方各自做戲,西戎以為將后面的追兵甩掉了,縱深茫茫草原,定國公這隊人馬想要走回關內(nèi),絕非易事。

將其拖至關外,朝廷大軍與關州軍所呈前后合圍之勢立破。

只消與齊王所率西州軍匯合,攻破虎踞城關,便可長驅(qū)直入,策馬關內(nèi)。

定國公所率大軍,則是假意兜了一圈,在西戎以為他們走失之際,迅速從另一條路切回,大軍疾行,連日奔襲,連軍中戰(zhàn)馬都有些吃不消了,終是在西戎大軍的側(cè)前方隱蔽下來。

沒錯,竟是走在了西戎的前面。

是以,西戎幾番派人探查,皆沒有找到朝廷大軍的位置。

誰能想到呢,竟是讓關內(nèi)人在草原,他們自家的地盤,趕超了去!

“小二,我看了馬蹄印,他們真分兵了。”大狗子現(xiàn)在造的沒樣,臉黢黑,有曬的也有埋汰的,頭倒是綁的緊,上頭插著凌亂的草桿子,一說話,除了牙能看出點白來,身上就沒有干凈地方。

“狗子哥辛苦了?!遍Z玉吐出一小段嚼碎的光桿樹枝來,沒法子,風餐露宿就這條件,大軍管飯,但不管個人衛(wèi)生,都是這般糙著解決。

更難為的是解決人生大事。

閆玉為此,每日多跑好幾里地,都是跑出遠遠才……

其中辛酸,不提也罷。

大狗子咧開嘴笑,忙道不辛苦,而后繼續(xù)說道:“瞧著兩邊人都不少,看不出到底哪邊更多些?!?/p>

“那就是都不少。”閆玉說道。

不然不會分辨不出。

“估計不多會,大將軍派出去的人也該回了?!?/p>

閆玉掏出潘崢為她準備的吃食口袋。

遞給大狗子。

“狗子哥,給大伙分分?!?/p>

大狗子不要,說道:“咱吃的飽?!?/p>

“以為我不曉得?你們都見不著葷腥,這可是大將軍的小灶,肉可多啦,快拿著,別讓我那潘哥瞧見?!?/p>

王大虎笑嘻嘻接過來,先從里頭掏出一個餅子,其他小子也有樣學樣,幾下子就分光了口袋。

小狗子咬著餅子,含糊道:“那潘哥還不錯,挺關照咱,咱雖吃的是大鍋飯,那飯壓得扎扎實實的,菜湯也管夠,比那些大頭兵,給得還多呢!”

“那是因為咱現(xiàn)在是客軍,等咱閆家軍被定國收編麾下,就是一樣待遇了。”閆玉如是說道。

二鐵開口道:“小二不是說定國公沒應下嗎?”

閆玉嗯了一聲,“從關州軍調(diào)一個人和調(diào)一營兵咋能一樣,定國公要是當時應了,做不到豈不丟面子,他這樣的大人物,都是事情方方面面妥當了,才往外說?!?/p>

“不糾結(jié)這個?!遍Z玉拍拍身上的塵土,道:“眼看著就到和大伯約定的日子,西蠻不按咱們預想的來,這時候分兵,真讓人惱火,我去大將軍那聽聽,看咋個應對法?!?/p>

按照大伯的計劃,是力?;⒕岵皇?,以鳳鳴和龍興所剩之部死守龍興城關。

可西戎真的分兵,且往龍興方向人馬不少的樣子,閆玉回想著那日自己定國公面前,鏗鏘有力的道出那二字:死戰(zhàn)!

換到今時,不知還喊不喊的出那般果決。

閆玉悄悄的進了帳子,和潘崢站在一處。

這就是她的固定位置。

潘崢小聲和她復述剛剛定國公和眾將領商議的結(jié)果。

軍中決議,豈是玩鬧,最忌朝令夕改。

定國公已下令,按約定時日,兵發(fā)虎踞。

“閆小旗。”

“末將在?!?/p>

閆玉上前。

“這里,龍興與虎踞之間,有一條河,可能行船?一船最多可渡幾人?”

閆玉一看,非常熟,便道:“回大將軍的話,此處便是小安營營地所在,也是末將的家,小安村,村子邊上的這段河道,水淺,難行大船,是以,這條河上下游只能通行小船,載不了幾人?!?/p>

定國公擰眉:“若龍興守不住,西戎自此河順流而下……”

閆玉忙道:“西州與關州比鄰,關州境內(nèi)各官道河道,他們定是知曉,既早年便有反意,難保不會為關外蠻夷指路,是以,軍師早做了最壞的準備,此地,亦有設防。”

“閆軍師算無遺策,但可知,戰(zhàn)場瞬息萬變,敵機難料,沒有必勝之道,亦沒有萬全之策?!?/p>

定國公輕飄飄的說道:“龍興,真能守住嗎?”

閆玉心中一緊。

身體瞬間緊繃起來。

龍興,可以嗎?可以守住嗎?

……

這一日,反王世子被高掛到了墻頭。

時恪縝現(xiàn)下已是頹然滿面,了無生念。

他心中清明,知曉閆懷文此舉,是在羞辱他,更是羞辱他父王。

為的是激怒父王,引他等不及西戎,便怒而發(fā)兵。

時恪縝能遠遠看到西州軍似有些騷亂。

想來是有人看到了他,已回去稟報。

他苦笑一聲。

突然大聲喊道:“閆懷文!你這樣吊著我是沒用的,我父心性能忍,我有好幾個弟弟,雖不及我,也算成材,你想逼西州出兵,這般羞辱不管用!”

閆懷文眺望遠方,目光由遠及近。

落在城墻之下,那一片新翻整出來的土地上。

前日,反軍來攻,大軍壓至城下。

虎踞血戰(zhàn)不休,方得守住。

反王,并不如縝公子所言那般有耐性。

西州軍心動蕩,急需一場勝利來平復。

這翻土之下埋著的,是關西兩州將士的血肉。

戰(zhàn)場,便是絞肉場。

敵我雙方,你死我活。

反王,不會在意死了多少人,為了他的宏圖大業(yè),至高權(quán)位。

更不會在意所謂的顏面。

“那若是,他嫡子的命呢?”閆懷文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時恪縝聽清。

“你要陣前殺我?你瘋了?!”時恪縝突然激烈的扭動起來,吊繩隨著他的掙扎轉(zhuǎn)圈,終于,他看到了閆懷文那樣如記憶中一般無二深刻的臉。

尤其是那雙眼睛。

森然的冒著寒氣。

時恪縝突然發(fā)狂般嘶吼起來。

“閆懷文你這個瘋子,你敢陣前殺我,你怎么敢?怎么敢?。浚。。?!你這是自找死路,父王不會放過你的,他會殺了你,他一定會殺了你!所有人!虎踞所有人,關州所有人,都殺了,都殺了!”

“你將我齊王一脈踩在泥里,你如此折辱,史書會如何記我,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你死!要你死!父王,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所有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