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了秦韻的信，又望向底下跪著的少年郎，問道：“宴會在哪一日？”
王霽：“端午之前，五月初二?！?/p>
皇上點了點頭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p>
王霽垂首，剛準(zhǔn)備離開，皇上又叫住他。
“等等。”
王霽轉(zhuǎn)身，垂首靜候。
皇上問道：“你去見你祖母的時候，她老人家看上去還好嗎？”
王霽搖頭：“眺望遠處，黯然神傷?！?/p>
皇上嘆氣，朝王霽揮了揮手。
王霽退下了。
皇上拿著信，看向?qū)m外的方向，喃喃道：“到六月……滿二十一年了?！?/p>
“她老人家還是放不下?！?/p>
“不過……哪有做母親的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孩子？”
時全斗膽，小聲道：“當(dāng)年出動那么多人，皇上已經(jīng)盡力了。”
皇上陷入深思，當(dāng)年的確出動了很多人，還嚴(yán)查了戶籍，但凡來歷不明的孩子，都一一辨認(rèn)過，不是老四。
“一個已經(jīng)會叫會喊的孩子，怎么會憑空消失呢？”
時全猜測道：“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把四老爺藏起來了？”
皇上目光倏爾一緊，當(dāng)時也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
朝中對王家有意見的官員，他都叫人暗中查了一遍，的確沒有找到相符的孩子。
如果是隱藏的敵人……連他都不知道的，就極有可能。
王家被抄時，徐寧尚且還算收斂。
唯一蹦跶的，便是田家。
而在當(dāng)年，田家并未在明面上針對王家，莫非此事與他們有關(guān)？
皇上當(dāng)即對時全道：“你立即叫人偷偷地查田家，當(dāng)年他們家有沒有多出來的孩子，或者奴仆、遠親的孩子，都要查一遍?！?/p>
時全大驚道：“皇上是懷疑，當(dāng)年的事情是田家暗下黑手？”
皇上凝重道：“現(xiàn)在還不好說。但是……當(dāng)年幾乎所有大臣都查了一遍，唯獨田家……皇后的母族，下面的人顧及著臉面，沒去查?！?/p>
“你現(xiàn)在就去，叫萬峰協(xié)助你。不許走露一點風(fēng)聲，否則朕必將問罪?！?/p>
時全不敢耽擱，急匆匆行禮后就去安排了。
皇上再看了一遍那信件，看著夜幕下殘留的晚霞，呢喃道：“阿娘為我做了這么多，也是時候讓我為阿娘做一件事了?！?/p>
皇上說著，目光倏爾一寒。
倘若查出來是田家做的，他決不輕饒。
……
五月初二才舉辦賞花宴，然而田老太太四月二十八日就已經(jīng)住到公主府去了。
難得她老人家親自過府，欣宜公主雖然忙碌，但還是很高興。
不僅給她老人家安排了舒適的住處，還撥了幾個穩(wěn)重的嬤嬤和丫鬟伺候著。
只是剛見面不久，田老太太就迫不及待地問：“王家回帖子了吧？王瑩會來嗎？”
欣宜公主心下狐疑，面上卻耐著性子道：“回了。嘉寧縣主會來赴約。”
田老太太蹙眉：“只有她？那老婆子呢？”
欣宜公主糾正道：“什么老婆子？定國老夫人去青山寺了，不在京城。”
田老太太瞬間炸毛：“她去青山寺了，什么時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還有，她怎么能不來呢？”
“她必須要來?！?/p>
欣宜公主失去耐性，冷了聲音道：“她什么去的我怎么知道？她不來就不來了，我辦的是賞花宴又不是壽宴，她為什么要必須來？”
田老太太見外孫女不高興了，心下一緊。
外孫女不是女兒，和她還隔了一層呢，更何況自己現(xiàn)在有求于她，只好轉(zhuǎn)變語氣道：“我不是非要跟你爭執(zhí)?！?/p>
“我只是想告訴你，請她來，我們一桌坐著，吃點茶，我主動跟她道個歉，我們兩家的關(guān)系不就緩和了嗎？”
欣宜公主意外道：“真的？”
田老太太笑著道：“我還能騙你不成?！?/p>
欣宜公主思慮一會，說道：“那我給她寫封信，她要是不來就算了?！?/p>
田老太太不同意，直接道：“她要是不來，你就去請她。”
“一定要把她請來，否則錯過這次機會，下次還不知道要等什么時候呢?！?/p>
欣宜公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難以置信地望向外祖母，問道：“你讓我去青山寺請她？”
田老太太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道：“當(dāng)然了。你是主家，又是公主，你辦宴會親自去請她，她還能不來？”
欣宜公主不想去，淡淡道：“不必了，到時候您要道歉，等秦老夫人回來，我?guī)еH自登門就是了?！?/p>
田老太太怒道：“你怎么聽不進話呢?！?/p>
欣宜公主不悅道：“您才是蠻不講理呢，我還懷著身孕呢，怎么能顛簸？”
田老太太這才看見公主的肚子一樣，張了張嘴，先是啞然，隨即又接著道：“這有什么，又不是快生了?！?/p>
“再說了，你不去請，到時候就不是這么一回事了。”
“怎么不是？”欣宜公主生著悶氣，總覺得外祖母也太不心疼她了。
田老太太道：“到時候人不多，怎么能顯出我們有誠意呢？”
“你不是一直都想我們和王家和好，這次就是最好的機會?！?/p>
“你就聽外祖母的，到時候她不來，你就辛苦跑一趟。車坐著顛簸，咱們坐轎子去，公主府養(yǎng)那么多閑人是干什么用的，連你都抬不動。”
欣宜公主沒有答應(yīng)下來，而是道：“我要跟駙馬商量一下?！?/p>
田老太太握住她的手道：“你是公主，他是駙馬，你跟他商量什么？”
“只要你做主的事，他還敢反對不成？”
“外祖母老了，萬一又病重在床，到時候田家和王家的疙瘩就深了?！?/p>
“你就當(dāng)幫幫外祖母，幫幫你舅舅們，可不能再讓我們兩家的關(guān)系惡化下去?！?/p>
“而且外祖母答應(yīng)你，只要秦韻來了，外祖母一定把她哄得服服帖帖的，保證她再也不會和我們田家作對了。”
欣宜公主有點心動，問道：“真的？”
田老太太舉起手來，做發(fā)誓狀。
“我發(fā)誓，要是再讓秦韻對我們田家下手，我就不得好死！”
欣宜公主攔下她的手，說道：“既然如此，如果她不來，我就親自去跑一趟?！?/p>
田老太太聞言，露出高興的笑容，連忙催促公主道：“那你現(xiàn)在就去寫信，快些，別耽擱了?！?/p>
欣宜公主點了點頭，起身去寫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