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我的這個問題，伶第一時間并沒有回答。

而是傻傻地看著我，片刻后，她對我說：“六爺，如果你不問我的話，我或許會覺得，你是六鬼！但是你既然這樣問，那你.......或許并不是完全的六鬼！”

我挑了一下眉頭：“為什么呢！”

“因為六鬼是不會這樣問的，只有齊鳴，才會這樣問！”伶認真地說道。

我側了一下頭，稍微思考了一下。

或許，我現(xiàn)在是六鬼，但是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還是齊鳴；思考了很久之后，我再次嘆了一口氣，目光看向了山頂。

“該走了！”

說完這句話之后，我再次朝著山頂走去，一路上都是人類和怪物的尸體，密密麻麻，只不過我沒有絲毫的在乎。

不久，我便踏上了山巔，那里鋪展開一片遼闊的平地，宛如天地間自然雕琢的廣闊舞臺。平地的中央，巍然矗立著一座宏偉的莊園。

我剛走上來，莊園門口的很多人都看到了我，海棠原本只坐在一個旁邊一塊石頭上的，但是在看到我之后，她連忙站起來，看著我，美眸環(huán)繞，但是并沒有說話。

瞥了她一眼，我的目光，落在了莊園的大門之上。這里的人有很多，其中不乏有我熟悉的，所不熟悉的。

茅山老道，龍虎山兩大天師，蔣靈兒，勾幼.......

腳步再次踏出，所有人站起立于兩側。

這時，海棠忽然走到我的身邊，站在我的面前，直勾勾看著我。

我看著她，偶爾感覺陌生，偶爾又感覺熟悉。

片刻后，我鬼使神差地說：“你長大了！”

海棠瞬間一怔，她的腳步往后退了一步，瞪大眼睛，呼吸急促。

隨后，她喃喃自語地說：“你.......你是.......”

我沒有說話，繼續(xù)朝著莊園的門走著，順便給她講述：“千年時間，或許你現(xiàn)在也已經明白了！”

“你現(xiàn)在是小六，還是.......六鬼！”海棠跟在我的身邊詢問。

我的腳步停在原地，第一時間并沒有說話。

“是誰有所謂嗎？”

“有！”

“你可以當我是齊鳴，也是六鬼！”

海棠看著我：“有些事情，為什么不給我說！”

“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冷漠地說道。

說完這句話之后，我繼續(xù)朝著莊園大門走去.......

對于我的回答，海棠呆愣在原地，一時之間并沒有反應過來。

再走到勾幼身旁的時候，我將背包里的畫卷拿了出來，遞給她。

勾幼看著我，抿著嘴。

“這是你爺爺讓我留給你的！”我沙啞地說。

勾幼接過我手中的畫卷，沉默得一句話都沒說。

咯吱！

忽然，面前莊園的大門打開。

我目光所及之處，兩道身影悠然自內而出，我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去，只見領頭之人正是小七。他一身簡約休閑裝扮，隨性而不失格調，單手悠然的插兜之中，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門口平靜地注視著我。

一位身著祭司長袍的女子靜立于小七身畔，長袍輕輕垂落，眼神冰冷，紅唇動人。

隨后，大門之中再次出現(xiàn)一些人和鬼。有二鬼，監(jiān)察老者，五鬼......還有浼和丫丫鬼......還有一些我并不認識的人或者是鬼.......

加起來，足足有十八位。

不知不覺間，我的嘴角微微上揚。

看來，我猜測的其實是對的！這些人和鬼，都是監(jiān)督者。

曾經七鬼之中的兩位，還有的浼和丫丫鬼.......他們看著我，眼神之中沒有任何表情......

此刻，那位身著祭司華服的女子，其深邃的眼眸鎖定于我，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齊鳴，來自上方的旨意已傳達于我——千年的時光流轉，你，終是敗了。你所精心布局的棋局，亦隨之轟然崩塌?！?/p>

我沒說話，將背包扔在地上，然后手握著短刀，橫在自己的面前，十八位人和鬼看到這一幕，全部都瞇起眼睛，一副戰(zhàn)斗的姿勢。

“少特碼咬文嚼字，你讓他出來！”我淡淡開口。

十八位人和鬼只是看著我，一句話都沒有說。

小七獨獨望向我，眼中也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輕聲道：“小六，你終是無力扭轉這既定的軌跡。天道早已鋪陳，非你我所能撼動。即便，你身負六鬼之名，亦是如此?！?/p>

聽到這里，我笑了。不過，是嘲諷的笑。

正當此時，山下思六與那群胖子一同攀上了高處，隨之而來的，還有那密不透風、排列如林的雕像群……

須臾之間，我低聲自語，聲音中帶著決絕：“這一切，終是要落下帷幕了。”

語畢，我邁出堅定的步伐，身形瞬間化作一道疾風，向前猛沖而去。

與此同時，那十八位人或鬼魅亦如影隨形，朝我疾速逼近。

轟然一聲巨響！

在我沖鋒的剎那，十八人中的一位被我猛然一腳踹飛，其身軀如斷線風箏般，狠狠撞擊在莊園沉重的大門之上，震顫不已……

幾個呼吸之后，唯一站著的，就只剩下那祭司女人和小七......

他們兩個人佝僂著腰，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怎么可能？你......你怎么會這么強！”小七不可置信地說道：“就算是二十年前，你也絕對不可能這么強的！”

我看著手中的短刀，淡淡說道：“二十年前？千年之前，我就已經在這世間無敵了！”

但，

就在我說完這句話，剛準備往前踏出一步的時候。

猛然之間，我感覺自己的胸口一緊，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在顫抖一樣。

咚！咚！

轟隆一聲，仿佛有重物在我心頭猛然砸落。

一股錐心刺骨的疼痛猛然襲來，直擊我的胸口，讓我?guī)缀鯚o法承受。

那疼痛如此劇烈，以至于我的靈魂都在這無邊的苦楚中顫抖、哀嚎。

疼！

痛徹心扉，仿佛有千萬把利刃在切割著我的胸膛。

我右手緊握成拳，狠狠地抵在胸口處，試圖緩解那難以言喻的苦痛。膝蓋不由自主地彎曲，我單膝跪地，身體因承受不住這巨大的折磨而微微顫抖。

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不斷滲出，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地面上，發(fā)出細微而清脆的聲響。

“小六！”海棠和思六快速地走過來。

但是我卻感覺到自己身軀疼痛讓我難以接受，牙齒緊緊咬著，甚至.......我的眼前都出現(xiàn)了重影。

“哥！”思六呼喊著我。

我艱難地抬起頭，皺起眉頭，我有些不理解，自己的身軀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變化。

按照曾經我布局的記憶來說，不可能是這樣的??！

怎么可能呢！

就在這時，對面的小七緩緩站直了身子，直勾勾的看著我：“小六，上面說了，你的局失敗了！并且，從你開始布局的時候，就已經失敗了！”

我咬著牙，皺著眉頭，明顯是覺得有些不對！

怎么可能？

按照我的記憶來說，我從來沒有失??！百分之九的事情都是按照我的設想進行的，為什么.......會失敗呢！

就在這時。

我忽然想起來在我進入棺材的時候，思六對我說的一句話.......

希望我能夠成功。這是什么意思？

扭頭看向思六，這時我注意到，思六看向我的表情是非常復雜的。

有擔憂，有愛意，但也有......一種恨意。

一瞬間。

我都以為自己看錯了！

思六竟然對我痛恨，這是.......什么意思？

這時，我又看到了海棠的臉上也出現(xiàn)了復雜的情緒，她似乎對我變成這樣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還沒等我細細思考，胸口的疼痛再次劇烈，我不受控制地慘叫一聲。

“??！”

剛想站起身，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雙腿一軟，直接跌倒在地。

砰！

最后的聲音是我跌落在地的聲音，隨后，我的思維陷入了黑暗.......

......

不知道多久，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思六，海棠，馬六，胖子都圍繞在我的身邊；現(xiàn)在的我，甚至連伸出手指都做不到了。

“哥！你沒事吧！”思六看著我，快速說道，我側頭看了看她，但是卻沒有說話。

遠處，小七和那祭司女人還站在莊園門口看著我.......

胸口的疼痛依舊在繼續(xù)，但卻沒有最開始那么疼痛了。

“小六，你......還好吧？”馬六看著我，輕聲的說道。

我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沒事兒！”

周圍的很多人都圍繞在我的身邊，我醞釀一下語言，直接開口：“局，應該出了一些問題！”

“局出問題？你還會出問題？”胖子詫異地說道。

此時此刻，胖子的身邊站著很多鬼，只不過或許因為這個地方本身就有著壓制的原因，所以這些鬼都沒有任何的能力。

我沒說話。

這是，我繼續(xù)看著那個莊園。

海棠開口詢問：“小六，你.......是不是都想起來了？”

“恩！”我點點頭。

“對了，上面到底是誰??！小六！”胖子詢問。

勾幼，龍虎山天師，還有茅山老道全部都走了過來。

我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剛準備開口，一個灰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莊園的門口.......然后一道古井無波的聲音響起：“千年的布局，你最終還是失敗了！大概你永遠都不會想到吧........”

隨著這道聲音在莊園的每一個角落回蕩，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牽引，齊刷刷地轉向了莊園那扇古樸而莊重的大門。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緩緩跨過了那道門檻。

他，一個身著灰袍的男人，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灰袍隨風輕輕搖曳，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深邃與孤寂，仿佛他是從無盡的虛空中走來，每一步都踏在眾人緊繃的神經之上。

而在目睹這位灰袍男人的瞬間，莊園內的空氣仿佛凝固，所有人的呼吸都為之一滯，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種混合了震驚、恐懼與不可思議的復雜情緒。

因為……這位灰袍男人的面容，跟我一模一樣。

這時，我也開口說道：“上面，實際上就是我自己！”

.......

在我的記憶之中，六鬼誕生于三千多年前，生于天地，誕于混沌，無根無形.......

他見證過周武王聯(lián)合多個部落和諸侯于商紂王的軍隊展開決戰(zhàn)；見過周幽王烽火戲諸侯；見過春秋五霸相繼稱霸；見過商鞅變法和長平之戰(zhàn)；也見過秦始皇一統(tǒng)天下......

六鬼見了太多太多。

但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六鬼出現(xiàn)了變化，最主要的是，他的思想發(fā)生了變化。

或許是看到的太多，思考得太多，六鬼最終一分為二，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成為了上面，沒有任何感情，成了所謂的觀察者.......而另一部分，則成為了六鬼，輾轉世間。

但是，在隨著時間的推移，上面產生了一種想要成為天道的思想，這與六鬼并不相同，于是......二者產生了大戰(zhàn)。

六鬼輸了。

他輸?shù)梅浅氐住?/p>

但是他并不認輸，于是開始從兩千多年前的漢朝開始，來了一場跨越千年的布局。

這場布局，旨在打破那道上面想要成為天道的思想。

但是.......不知道是時間太長了，局出現(xiàn)了變化。

我的身體竟然無法適應六鬼的記憶。

按照正常來說......我也是六鬼的一部分，融合所有的六鬼，應該能成為六鬼......

可是現(xiàn)在......

我竟然不行！

換個角度來說，現(xiàn)在的我，就是六鬼，我的記憶，我的思想，我的所有一切.......我不太理解，自己的身體為什么不可以。

不過.......

在沉思了片刻之后，我放眼看著那席灰袍：“看來，你知道這具身體出現(xiàn)了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