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蕓則是在護(hù)道者的保護(hù)下才沒能太過難堪，卻也是七竅溢血，頭疼欲裂。

姜云凌、姜云海皆是面容屈辱無比的雙膝跪地，口中大口大口的鮮血涌出，體內(nèi)血液在逆流，要離他們而去。

姜云霄則是仗著半圣的實力硬抗，即便如此也是身形佝僂，七竅溢血。

他目光死死盯著姜無邪：“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

姜無邪冷冷一笑：“你心里不應(yīng)該早就有答案了嗎，四十爺?shù)暮笕?？?/p>

聞言，姜云霄瞳孔一縮，臉色難堪到極致，他一字一頓道：“古族嫡系！”

“還不算傻?！?/p>

姜無邪冷眼道：“你們追殺的那個少年，是我的朋友，他手里的神子令，也是我的?！?/p>

聽到這話，姜云霄瞳孔震動不已，姜云凌、姜云海則是滿臉的恐懼。

眼前這位不僅僅是古族嫡系，還是神子候選人！

這一刻，云海姜家眾人已經(jīng)忘記了血脈逆流、要離自己而去的痛苦，心中只有恐懼，面對一位將來有可能成為神子，掌握古族絕大部分人生死的古族嫡系的恐懼！

“大人！”

姜云凌慌忙開口：“這一切都是我大哥的主意，我什么也不知道，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

“大人別聽他的。”

姜云海厲聲開口：“這家伙一直都想置您的朋友于死地，在云海古城他就多次出手，還讓自己的子嗣對葉塵動手，若非葉塵足夠強(qiáng)，恐怕早就已經(jīng)遭了毒手！”

“我才是一直想要保護(hù)葉塵的，家主的決策我一直都反對，可奈何人微言輕，也只能隨波逐流?！?/p>

姜云海說著，神情激動：“您一定要相信我，饒我一命，讓我做牛做馬都行！”

“還有我……”

眾人紛紛開口，霎時亂成一團(tuán)，面對死亡，人性最為卑劣丑陋的一面顯露無疑。

姜云霄一言不發(fā)，面無悲喜，讓人無法察覺他內(nèi)心到底怎么想的。

“如何？”

姜無邪冷笑著，目光落在姜云霄身上。

姜云霄慘笑一聲：“原來所謂親情、所謂一母同胞，在生死面前一文不值?！?/p>

說著，姜云霄神色陡然一變，狀若瘋魔：“可我不覺得我錯了，我為云海姜家殫精竭慮、嘔心瀝血，只為讓他們成為古族一份子，我有什么錯??！”

“你的目標(biāo)沒錯，手段錯了。”

護(hù)道者睜開眼眸，淡淡開口：“你更不應(yīng)該為了小家的利益，去損害整個古族的利益，這一切的背后，事關(guān)我姜氏古族一位圣尊老祖的性命?！?/p>

聽到這話，姜云霄神色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著：“哈哈哈，原來在真正的古族嫡系眼中，我們這些支族不過是你們博弈的棋子，隨時可棄，豬狗不如！”

“即便是你現(xiàn)在殺了我，我姜云霄依舊不覺得自己錯了，錯的是古族，是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世道！”

姜云霄臉色猙獰地怒吼著。

而他身后哭喊聲嘈雜無比，人間亂象盡顯紛呈。

“聒噪！”

護(hù)道者眉頭一蹙，袖袍揮動，包括姜云凌、姜云海在內(nèi)的二十九位涅槃強(qiáng)者盡數(shù)化作虛無，天地間頓時清凈了下來。

“少主，我……”

姜希蕓看著自己那已經(jīng)瘋魔的父親，眼中有一抹不忍浮現(xiàn)，終究血濃于水，她緩步上前來到姜無邪面前，欠身、垂首。

“蕓兒！”

姜云霄沉聲喝道：“不需要為為父求情，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是錯了，在許多人眼里十惡不赦，但我姜云霄自認(rèn)不愧于云海姜家！”

話落，姜云霄毫無征兆地抬手一掌轟在自己的天靈蓋上，毀滅之力瞬間轟碎了他的腦袋，紅白之物四濺，就連元神都被他這一掌轟得粉碎，沒有絲毫救回來的可能。

無頭尸體從天而降，摔成了一灘爛泥，天地歸于平靜，冷風(fēng)呼嘯，頗有一股肅殺之氣朝著四面八方彌散蔓延。

姜希蕓看著那無頭尸體跌落，整個人仿佛在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癱坐在一旁。

娘親生她時難產(chǎn)而死，祖爺爺死于姜家內(nèi)斗，如今父親也為自己的罪行付出生命，她徹徹底底成了孤家寡人，在這世間再沒有一個親人的存在。

“死了，都死了……”

姜希蕓自言自語著，又哭又笑：“死的好??！”

姜無邪三人沉默，什么也沒說。

他們很清楚，姜希蕓也很清楚，姜云霄與云海姜家的所作所為一定要死、必須要死。

可親眼看到自己世上唯一的親人自裁于此，她終究還需要時間來適應(yīng)并走出來。

三人沒有動作，就那樣陪在這個孤獨少女身旁，不去關(guān)注時間的流逝，靜靜陪伴著、等待著。

……

砰！

在沖進(jìn)漆黑空洞之中的那一刻，葉塵耗盡了體內(nèi)所有的力量，幾乎是在感受不到身后姜家眾人氣息的那一瞬間，他緊繃的神經(jīng)便是直接斷裂開來，視線逐漸模糊，意識也隨之陷入無窮無盡的深沉黑暗之中。

他的身體就這樣直線墜落，耳邊安靜得可怕，聽不到一絲一毫呼嘯的風(fēng)聲。

這里一切都是混沌、虛無，沒人知道過去了多久，葉塵的身體在即將砸落到地面之上的那一刻，無形中似乎有一縷微風(fēng)憑空生出，托著他的身體緩緩飄落。

遠(yuǎn)遠(yuǎn)望去，便如輕飄飄的鵝毛一般。

終于，少年平穩(wěn)落地，雙眸緊閉躺在地上，伸手不見五指的無邊黑暗中有詭異、邪惡的咆哮與嘶吼之聲交織。

在這歸墟之地，因為一切都是黑暗與虛無，反倒成了某些生物的天然掩護(hù)，就比如此時此刻與黑暗同化，讓人根本分辨不清的漆黑魔氣從四面八方?jīng)坝慷鴣?，魔氣之中傳來尖銳而又詭異的悲嘯聲。

魔氣變幻著形狀，要絲絲縷縷灌入少年的軀體，污染他的靈魂，為其所用。

眼看那魔氣發(fā)出詭異尖嘯朝著葉塵的身體之中灌注之時，虛無之中有劍鳴響徹，隨著這劍鳴聲響起，目光所及皆是無盡虛無的歸墟之中，有數(shù)十道如深淵般恐怖的氣息滌蕩天地四方。

這一刻，似乎有無數(shù)雙眼睛都在盯著此地，盯著少年所在，更準(zhǔn)確地說是盯著那突然響起的劍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