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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小說網(wǎng) > 大乾妖相紀(jì)武淋 > 第681章 金吾衛(wèi)上門

第681章 金吾衛(wèi)上門

他咬破蠟封,將那顆黑色藥丸吞下。

藥丸苦澀辛辣,如同吞下一塊燒紅的炭火。

入腹后瞬間化作一股灼熱而狂暴的洪流,在五臟六腑間橫沖直撞。

一股腥甜涌上喉頭,被他強(qiáng)行咽下。

這是“九死還魂丹”,以劇毒之物煉制,能在短時間內(nèi)激發(fā)潛能,壓制百毒,但代價是臟腑受損,元?dú)獯髠?/p>

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用。

此刻,為了活命,他別無選擇。

做完這一切,他已是汗流浹背,氣息微喘,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傷口暫時處理了,毒素被強(qiáng)行壓制,但并未根除。

那深入肌理的黑線和體內(nèi)肆虐的丹毒,如同兩把懸在頭頂?shù)睦麆Α?/p>

必須盡快找到解藥。否則,內(nèi)外交攻,必死無疑。

他靠在冰冷的缸壁上,閉目調(diào)息,腦海中飛速復(fù)盤著剛才那驚魂一刻。

那個神射手……太可怕了。

潛伏在側(cè),如同毒石般隱忍不發(fā),氣息完美地融入環(huán)境,連他這種級別的忍者都未能提前察覺。

直到他距離洞口最近、心神最松懈的那一刻才發(fā)動致命一擊。

時機(jī)把握之精準(zhǔn),箭法之狠辣,心理戰(zhàn)之老道,絕非尋常金吾衛(wèi)。

是毛夢極親自出手?還是他麾下另有高人?

滬縣金吾衛(wèi)的實力,遠(yuǎn)超預(yù)估。

還有那警報系統(tǒng)……那鐵塔……那紅燈……那雪亮的光柱……絕非尋常之物。

是陷阱?

還是大乾新研制的守城利器?

情報嚴(yán)重失誤。

這次行動,敗得徹底。

不僅暴露了行蹤,折損了精銳,自己還身中劇毒,被迫服下傷及本源的猛藥。

島津大人那邊……如何交代?

他心中涌起一股強(qiáng)烈的屈辱感和滔天的怒火。

伊賀忍眾,何曾吃過如此大虧?。

這滬縣……必須付出代價。

就在他調(diào)息之際,倉庫外遠(yuǎn)處隱約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火把的光亮。

還有金吾衛(wèi)士兵特有的、冰冷威嚴(yán)的喝令聲。

“搜。仔細(xì)搜。每個角落都不要放過。倭寇細(xì)作受了傷。跑不遠(yuǎn)。”

“重點(diǎn)搜查廢棄染坊區(qū)。他中了‘追魂箭’的毒。跑不了多遠(yuǎn)?!?/p>

毛夢極的人追來了。

動作好快。

如同跗骨之蛆。

服部半藏眼神一寒。

瞬間屏住呼吸,身體如同壁虎般緊貼染缸內(nèi)壁,融入最深的陰影中,連心跳都幾乎停止。

腳步聲和火光在染坊區(qū)外圍逡巡片刻,似乎并未深入這片廢棄區(qū)域,漸漸遠(yuǎn)去。

服部半藏剛松了口氣,但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滬縣已成龍?zhí)痘⒀ā?/p>

金吾衛(wèi)的搜捕網(wǎng)只會越來越密。

必須盡快聯(lián)系上金順義。

拿到解藥。

否則,死路一條。他強(qiáng)忍著眩暈和左臂的沉重麻木感,等到外面徹底恢復(fù)死寂,才如同鬼魅般滑出倉庫。

他沒有直接去“福昌魚行”,而是繞了一個大圈,來到老城區(qū)一處三教九流混雜的“黑市”區(qū)域。

這里魚龍混雜,賭坊、暗娼、私鹽販子、銷贓窩點(diǎn)林立,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也是金吾衛(wèi)監(jiān)控相對薄弱的地方。

他換上了一身從垃圾堆里撿來的、沾滿污漬和染料痕跡的破舊短褐,臉上涂抹了污泥和靛藍(lán)粉末,偽裝成一個落魄的染坊苦力。

他混在一群剛下工、渾身散發(fā)著汗臭和劣質(zhì)酒氣的力工中,走進(jìn)一家煙霧繚繞、人聲鼎沸的廉價茶館。

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粗茶,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豎起耳朵,捕捉著周圍嘈雜的議論聲。

“聽說了嗎?昨晚水泥廠鬧倭寇了?!?/p>

“可不是嘛。那警報響得。跟鬼哭似的。震得老子耳朵都快聾了。”

“聽說金吾衛(wèi)的毛閻王親自坐鎮(zhèn)。一箭射傷了一個倭寇頭子?!?/p>

“真的假的?毛閻王這么厲害?”

“那還有假。我二舅在衙門當(dāng)差,親耳聽說的。那倭寇頭子中了毛閻王的‘追魂箭’。箭上有劇毒。見血封喉。聽說跑不了多遠(yuǎn)就得毒發(fā)身亡。”

“嘖嘖……倭寇膽子真大。敢來滬縣撒野?!?/p>

“嘿。聽說懸賞千兩白銀。捉拿同黨呢?;钜娙耍酪娛!?/p>

“千兩?。我的老天爺。夠老子花幾輩子了?!?/p>

“別做夢了。倭寇兇得很。小心有命拿錢沒命花。聽說那倭寇頭子是個忍者,會妖法。中了毒還能跑?!?/p>

……

服部半藏低著頭,小口啜飲著苦澀的粗茶,心中卻翻江倒海。

毛夢極親自出手。

“追魂箭”。

劇毒。

見血封喉。

懸賞千兩。

消息傳得真快。

看來金吾衛(wèi)是鐵了心要把他挖出來。

他脖頸處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麻癢感似乎有加劇的趨勢,體內(nèi)那股被丹藥壓制的灼熱感也開始蠢蠢欲動。

必須盡快找到金順義。

只有通過他,才有可能弄到解藥。

或者……找到城里的黑市醫(yī)生。

他離開茶館,如同幽靈般在陰暗的小巷中穿行,避開所有巡邏的士兵和可疑的目光。

他來到“福昌魚行”附近,沒有直接靠近,而是潛伏在一條污水橫流的死胡同里,遠(yuǎn)遠(yuǎn)觀察。

魚行大門緊閉,但周圍的氣氛明顯不對。

幾個穿著便服、眼神銳利、腰間鼓鼓囊囊的漢子,正裝作小販或路人,在魚行附近的街角、巷口來回逡巡。

是金吾衛(wèi)的暗樁。

毛夢極果然已經(jīng)盯上了這里。

金順義這條老狗,恐怕兇多吉少。

服部半藏心中一沉。最后的希望似乎也要破滅。

他強(qiáng)壓下心中的焦躁和眩暈感,思索著對策。

硬闖?

那是找死。

金順義如果被抓,解藥線索就斷了。

難道要坐以待斃?

不。

伊賀忍眾字典里沒有“放棄”二字。

他想起島津大人留下的緊急聯(lián)絡(luò)方式——通過“蝎子幫”的黑蝎。

那個貪婪狠毒的流民頭子。

雖然風(fēng)險極大,但眼下,這是唯一的生路。

他強(qiáng)提一口氣,再次融入夜色,朝著“蝎子窩”的方向潛行。

每走一步,脖頸處的傷口都如同針扎般刺痛,麻癢感已經(jīng)蔓延到整個左肩和半邊胸膛,左臂沉重麻木如同灌鉛,體內(nèi)那股灼熱的氣息也開始在經(jīng)脈中亂竄,帶來陣陣撕裂般的痛楚。

毒素和丹藥的雙重煎熬,正在迅速吞噬他的生命。

時間不多了。

“蝎子窩”深處,惡臭彌漫。

黑蝎的窩棚里,油燈昏暗。

黑蝎正摟著一個倭國“游女”灌著劣質(zhì)燒刀子,三角眼迷離,臉上帶著淫邪的醉意。

突然,他腰間一個硬物毫無征兆地開始劇烈震動,同時發(fā)出一種極其微弱、如同蚊蚋嗡鳴般的“嗡嗡”聲。

“嗯??!?/p>

黑蝎醉眼猛地一睜。

他一把推開懷里的女人,手忙腳亂地從腰間解下一個用破布包裹著的黑色“鳴蟬”。

那“蟲子”在他掌心瘋狂地震動著,頂端的紅色光點(diǎn)如同鬼眼般急促閃爍。

“媽的。什么鬼東西??!?/p>

黑蝎嚇了一跳,差點(diǎn)把“鳴蟬”扔出去。

他記得這是那個倭人服部臨走前塞給他的“寶貝”。

他猶豫了一下,想起服部半藏那冰冷的眼神和許諾的“金山”,貪婪壓倒了恐懼。

他按照記憶中的手勢,用拇指死死按住“鳴蟬”側(cè)面的凸起。

“嗡——?!闭饎雍臀锁Q聲瞬間停止。

緊接著,“鳴蟬”頂端射出一道極其微弱的紅光,在他掌心投射出一行扭曲的、如同蝌蚪般的倭國文字。

黑蝎大字不識一個,煩躁地咒罵一聲,將“鳴蟬”摔在地上。

“媽的。耍老子??!?/p>

窩棚門簾無聲掀起。

服部半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入,動作依舊迅捷,但明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

他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干裂,呼吸帶著一絲紊亂的粗重,左肩纏著的繃帶隱隱有深色的血跡滲出,脖頸處那道紫黑色的擦傷在昏暗燈光下如同一條猙獰的蜈蚣。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瞳孔深處閃爍著一種近乎野獸般的痛苦和瘋狂。

那是劇毒和猛藥雙重煎熬下的瀕死掙扎。

“黑蝎君……”服部半藏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帶著虛弱和冰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

“鳴蟬示警……有重要情報……在一個孩子手里……他……可能……會來找你……”

他每說幾個字,就微微喘息一下,身體不易察覺地晃動,仿佛隨時會倒下。

“孩子?。”黑蝎一愣,隨即三角眼中爆發(fā)出貪婪的精光,“情報?。什么情報?。值多少銀子?。是不是藏寶圖?。還是……還是那‘神土’的配方?。”

他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急切地追問。

服部半藏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掃了一眼地上的“鳴蟬”,又深深看了一眼黑蝎,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找……到那個孩子……拿……拿到東西……薩摩藩不會虧待你……”話音未落,他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黑暗般消失在門簾后,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濃烈的草藥味和冰冷的殺意。

黑蝎呆呆地看著服部半藏消失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地上閃爍的“鳴蟬”,三角眼中貪婪、疑惑、兇戾的光芒交織閃爍。

孩子?

情報?

薩摩藩的金山?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

“媽的。管他呢。有銀子不賺是王八蛋。疤痢頭。瘋狗。給老子滾進(jìn)來。”他朝著門外厲聲吼道。

很快,兩個兇神惡煞的嘍啰沖了進(jìn)來。

“聽著。給老子盯緊了。這幾天,但凡有生面孔的小崽子靠近‘蝎子窩’,尤其是身上帶著傷的。或者看著像撿破爛的。都給老子抓來。一個都別放過。聽見沒有?。抓到人。重重有賞。抓不到……老子扒了你們的皮?!?/p>

“是。老大?!?/p>

兩個嘍啰齊聲應(yīng)道,眼中閃爍著殘忍而貪婪的光芒。

黑暗的蛛網(wǎng),已經(jīng)悄然張開,等待著那只懵懂闖入的飛蛾。

而服部半藏,在離開“蝎子窩”后,再也支撐不住,踉蹌著沖進(jìn)一條臭水溝旁的陰影里,猛地噴出一口黑紫色的淤血。

他扶著冰冷的墻壁,劇烈地喘息著,眼前陣陣發(fā)黑,體內(nèi)的劇毒和丹毒如同兩條毒龍在瘋狂撕咬。

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必須……必須盡快……找到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