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皇城籠罩在一片靜謐的安寧之中。
攝政王府的主寢殿內(nèi),地龍將空氣烘得暖融宜人,角落的鎏金獸首香爐中,吐出裊裊的安神冷梅香,與殿內(nèi)固有的龍涎沉香交織,清雅寧神,催人入眠。
數(shù)盞鑲嵌于壁柱與穹頂?shù)碾娛療粢颜{(diào)節(jié)至最柔和的光線,將殿內(nèi)的一切籠罩在一片朦朧而溫馨的光暈里,如同為奢華披上了一層夢幻的輕紗。
慕容嫣并未穿著尋常絲緞寢衣。她身著的,正是那身已然成為她第二層肌膚、象征無上榮寵與個人偏好的黑金色百鳥朝鳳睡裙。
這身睡裙,款式與外出的朝服并無二致,依舊極致華美,用料做工一般無二,只是或許因是寢居所用,其玄黑的底色在柔和燈下更顯出一種深邃的溫軟,少了幾分朝堂上的銳利鋒芒,多了幾分夜晚的沉靜與私密。
仿佛將最沉的夜色與最潤的墨玉融合,吸吮著光線,卻又自內(nèi)里隱隱透出更為幽微的藍紫金芒,神秘高貴中透著一絲慵懶。睡裙之上,那只以無數(shù)珍稀金銀彩線繡就的擎天巨鳳并未沉睡,依舊以絕世“盤金蹙絨”并“綴羽繡”工藝盤踞袍身。
每一片羽毛在柔和光線下流轉(zhuǎn)著內(nèi)斂而溫潤的華彩,赤金、玫金、銀白、紫金的色澤比白日更為柔和,鳳眸上的寶石折射著星子般的微光,整只巨鳳華美尊貴依舊,氣勢卻顯得更為安寧,如同守護著主人的夜眠。
寬大無比的喇叭袖袖口并未束起,自然垂落,邊緣綴著的細密黑珍珠流蘇紋絲不動,泛著溫潤光澤。
而那長達三丈、與睡裙連為一體、毫無接縫的巨型黑金鑲寶拖尾,此刻并未鋪展,而是被她隨意地、卻又帶著某種珍惜意味地攏起,層疊堆放在龍床內(nèi)側(cè)特意加寬、鋪著玄色暗金云紋軟緞的榻沿上。
如同一條暫時收斂了所有光芒的、溫順的墨金色星河,其上鑲嵌的無數(shù)黑鉆、墨玉、烏金、暗紅寶石、深藍寶在幽微光線下閃爍著低調(diào)而奢華的微光,華美依舊,沉靜無比。
她如云青絲盡數(shù)披散下來,并未綰任何發(fā)髻,流淌在墨金色睡裙的華美圖案與枕畔之間,黑白分明,驚心動魄。她赤著足,一雙玉足從層疊的墨色睡裙袍擺下探出,纖巧秀美,微微蜷縮著。
她并未立刻入睡,而是慵懶地倚靠在巨大的龍鳳合歡榻頭,身后墊著數(shù)個蘇繡軟枕。手中并未拿著書卷,只是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拂過睡裙上那只巨鳳的羽翼刺繡,感受著那冰涼絲滑的觸感與繁復(fù)精致的凹凸紋路,眼神放空,帶著一絲睡前的朦朧與安然。
林臻坐在榻邊,他已換了一身素色的綢緞寢衣,墨發(fā)披散,正微微俯身,手中拿著一柄溫潤的白玉梳,動作極其輕柔地為她梳理著長發(fā)。
他的目光專注地流連于她如瀑的發(fā)絲與寧靜的側(cè)顏,眼神溫柔得能溺死人。
“嫣兒今日可乏了?”他低聲問,聲音在寂靜的殿內(nèi)顯得格外低沉悅耳。
慕容嫣微微搖頭,長睫如蝶翼般輕顫,喇叭袖下的手輕輕搭在錦被上:“不困。”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軟糯的鼻音,目光依舊落在睡裙的刺繡上,
“這金線…晚上瞧著,好像更亮了些。”
她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的事情,語氣里帶著一絲孩童般的雀躍。
林臻低笑,放下玉梳,指尖拂過她睡裙上那片她剛剛撫摸過的鳳羽:“燈下看,自然是更顯光澤。我的嫣兒眼真尖。”他的語氣充滿了縱容與寵溺,仿佛她關(guān)注的重點永遠是如此可愛。
慕容嫣抿唇微微一笑,顯然對他的夸獎很受用。她微微動了動身子,沉重的睡裙與那堆疊的拖尾隨之發(fā)出細微的摩挲聲,她卻渾然不覺有何不便,反而像是習慣了這份重量帶來的安全感與歸屬感。
“夫君,”她忽然微微側(cè)過頭,寬大的喇叭袖拂過他的手臂,“這睡裙…穿著睡,真的不會壓皺刺繡嗎?”她之前從未擔心過這個問題,此刻卻忽然想起,語氣里帶著一絲難得的、細微的擔憂。她喜愛這件睡裙,不希望它有絲毫損傷。
林臻聞言,眼底笑意更深,伸手握住她喇叭袖下的手,納入掌心輕輕捏了捏:“放心,這云錦用的是特殊工藝,金線也經(jīng)過處理,韌性極佳,不易皺折。
即便稍有折痕,讓繡坊熏燙一下便會恢復(fù)如初。”
他耐心解釋,語氣篤定,“更何況,我的嫣兒睡相好,不會亂滾。”
他忍不住打趣她。
慕容嫣臉頰微紅,嗔怪地睨了他一眼:“誰說的…”
語氣卻并無反駁之意,反而帶著一絲被夸贊的羞澀。
她確實睡姿安穩(wěn),這沉重的睡裙于她而言,并非束縛,反而像是一種溫柔的禁錮,讓她睡得更加安穩(wěn)。
“好了,該睡了。”林臻俯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然后細心地為她整理了一下睡裙的領(lǐng)口,確保不會硌到她。
他并未立刻離開,而是伸手,極其小心地調(diào)整了一下那堆疊在榻沿的三丈拖尾,將其鋪展得更平整些,以免她睡夢中無意壓到其上鑲嵌的寶石。
他的動作輕柔而專注,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慕容嫣安靜地看著他為自己整理拖尾,眼中流淌著依賴與滿足。她喜歡他這般細致入微的照顧,喜歡他對自己這身華服的珍視。
整理完畢,林臻才吹熄了大部分燈火,只留遠處一盞昏暗的守夜燈,然后自己也褪去外袍,在她身邊躺下。
他并未立刻將她攬入懷中,而是先細心地檢查了一下拖尾的位置,確認無誤后,才側(cè)過身,將她連人帶那身沉重華貴的睡裙一起,溫柔地擁入懷中。
慕容嫣在他懷里蹭了個舒適的位置,寬大的喇叭袖搭在他的腰際,沉重的睡裙與堆疊的拖尾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包裹感,讓她覺得無比安心。
她深吸一口氣,鼻尖縈繞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清冽氣息與睡裙上淡淡的冷梅香。
“重不重?”她小聲問,指的是自己這一身行頭壓在他身上。
林臻低笑,手臂收得更緊:“不重。我的嫣兒,輕如羽毛?!彼皖^,吻了吻她的發(fā)頂,“睡吧?!?/p>
慕容嫣安心地闔上眼,長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華貴的黑金睡裙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沉靜奢華,巨鳳安然,拖尾逶迤。
寂靜中,只能聽到彼此清淺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慕容嫣似乎忽然想到什么,又輕輕開口,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夫君…”
“嗯?”林臻應(yīng)著,聲音低沉而溫柔。
“明日…還穿這件…”她含糊地嘟囔著,仿佛這是極其重要的事情。
“好,日日都穿?!绷终楹敛华q豫地應(yīng)允,指尖輕輕撫過她睡裙后背的刺繡,“睡吧,我的嫣兒?!?/p>
得到滿意的答復(fù),慕容嫣終于徹底放松下來,呼吸變得均勻綿長,沉入了黑甜的夢鄉(xiāng)。華貴沉重的墨金睡裙包裹著她,三丈拖尾如同守護的羽翼堆疊榻畔,在這寧靜的夜晚,與她一同安眠。
林臻凝視她沉睡的容顏許久,才在她唇角印下一個輕柔的吻,一同沉入安寧的夢鄉(xiāng)。
殿外月色如水,殿內(nèi)溫暖如春。墨金色的鳳凰棲息于愛人的懷抱,華服為衾,拖尾為枕,歲月靜好,莫過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