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慕容嫣卻猛地回身!
動作迅疾而充滿被挑釁后的戾氣!
那輕盈華貴的五丈蘇錦拖尾因這突然而決絕的回轉(zhuǎn)被猛地帶起,墨金色的巨幅裙擺如同被徹底激怒的鳳凰之翼,轟然展開,唰啦一聲掃過冰涼光滑的地板!
隨著裙擺的驟然飄起——赫然露出了里面同樣以玄黑蘇錦為底、卻用更璀璨、更耀眼的赤金線,以“滿地織金”的極致工藝,滿繡著百鳳朝陽、纏枝蓮紋與萬福萬壽紋路的華麗內(nèi)襯!
那內(nèi)襯上的金鳳與花紋在春日陽光下驟然閃現(xiàn),金光璀璨奪目,華美輝煌到了極致,與睡裙外袍的墨金底色形成了驚心動魄的對比,仿佛在溫馨的寢宮中驟然爆發(fā)的雷霆之怒,尊貴、耀眼,且?guī)е胨橐磺刑翎叺臎Q絕意味!
裙擺落下,華光內(nèi)斂。
但慕容嫣的殺意已如同出鞘的利劍,直指人心!
她目光如冰錐般刺向林臻,聲音冰冷刺骨,帶著一絲被最親近之人“質(zhì)疑”的痛楚與憤怒:“怎么?連你也覺得朕這身衣裳登不得大雅之堂?還是你覺得朕不配也不該去理會那些一心想要你性命的人?!”
最后幾個字,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林臻心中猛地一痛,如同被利刃劃過!
他看到她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過的受傷神色,再也顧不得其他,猛地上前一步,不顧一切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他的擁抱如此用力,仿佛要將她揉進(jìn)自己的骨血里。
“不!嫣兒,你誤會我了!”他的聲音因激動而有些沙啞,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與深情,“在我眼中,嫣兒穿什么都風(fēng)華絕代!這身神鳳降世裙,唯有穿在嫣兒身上,才不負(fù)其名!它是統(tǒng)御四海的氣度,是讓日月失色的光華!那些蠢貨有眼無珠,是他們不配!我只是只是怕那些污穢不堪的言語臟了你的耳朵,辱了你的圣聽!誰想傷你,誰想離間我們,我必讓他后悔生在這世上!我只是舍不得我的嫣兒受半點委屈!”
他的話語如同誓言,熾熱而真誠,在慕容嫣耳邊回蕩。
慕容嫣在他懷里僵硬了片刻,感受著他胸膛傳來的有力心跳和滾燙的溫度,終是慢慢放松下來,但語氣依舊帶著帝王的決絕:
“正因為他們想傷你朕才更要親自去。朕要讓他們知道動你,是什么下場?!彼p輕推開他,目光恢復(fù)冰冷,“你在這里等著。這是旨意?!?/p>
她迤邐著那身華美而肅殺的睡裙,向殿外走去。
走到殿門口,她腳步微頓,并未回頭,聲音清晰地傳來:
“沒有朕的允許,不準(zhǔn)踏出寢殿一步。”
“朕去去就回。”
說完,她身影消失在殿外明媚卻已帶上肅殺之氣的春光中,唯有那五丈長的墨金色拖尾,在門檻上,最后迤邐滑過,留下一道驚心動魄的痕跡。
林臻僵立在原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雙手緊握成拳,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他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擔(dān)憂、滔天的怒火,以及對那些即將承受她雷霆之怒的文官的冰冷殺意。他知道,孔希仁此舉,已觸逆鱗,今日金鑾殿前,必將血流成河。
而他,只能在這里,焦灼地等待,將所有的愛意與擔(dān)憂,化作守護(hù)的決心。
金鑾殿前,漢白玉鋪就的廣場之上,氣氛莊重而悲愴。
以文華殿大學(xué)士、衍圣公孔希仁為首的數(shù)十名文官御史,身著象征清流的藍(lán)色或青色朝服,卻披頭散發(fā),額頭上血肉模糊,正跪伏在冰冷的玉階之下。
他們聲嘶力竭地哭喊著,聲音悲壯,在空曠的廣場上回蕩:
“陛下!請誅奸佞林臻,以清君側(cè)!”
“罷黜格物奇技,復(fù)興圣學(xué),重振朝綱!”
“陛下!勿再沉溺奇裝異服,勤政愛民??!”
鮮血染紅了玉階,引得遠(yuǎn)處圍觀的官員們面色慘白,竊竊私語,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緊張與恐懼。
當(dāng)慕容嫣身穿著那件與莊嚴(yán)肅穆的朝堂格格不入、甚至帶著赤裸裸挑釁意味的“神鳳降世裙”,迤邐行至金鑾殿那高高的丹陛之上時,所有的哭喊聲、議論聲,瞬間戛然而止!
陽光灑在她身上,墨金色的蘇錦反射出冰冷而華貴的光芒,那只巨鳳仿佛活了過來,睥睨著腳下如同螻蟻般的臣工。
五丈長的拖尾,在她身后,迤邐鋪展在九級玉階之上,華貴,卻也沉重得令人窒息。她無需言語,僅憑這身裝扮,便已是對所有“禮法”最徹底的蔑視與踐踏。
她目光平靜,如同萬年寒冰,緩緩掃過腳下跪伏的眾人,最后定格在為首那個白發(fā)蒼蒼、額上鮮血淋漓仍一臉“忠貞不屈”的老者——孔希仁身上。
“孔愛卿,”她開口,聲音清冷,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帶著這么多人,磕頭流血所為何事?”
孔希仁猛地抬頭,老淚縱橫,悲聲喊道,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陛下!老臣今日拼卻性命,也要死諫!陛下登基以來,倒行逆施!廢黜孔孟之道,推崇機(jī)巧之術(shù),致使禮崩樂壞,人心不古!更寵信外姓,致使林臻權(quán)傾朝野,牝雞司晨,國將不國啊陛下!”
他伸手指向慕容嫣的衣裙,痛心疾首,
“陛下您看看!您終日身著此等不合禮制、妖異非常的服飾,流連后宮,怠慢朝政!此乃亡國之兆!老臣懇請陛下,速誅林臻,罷格物,復(fù)周禮,親賢臣,遠(yuǎn)小人!否則否則老臣今日,便血濺這金鑾殿,以死明志!”
說完,他又重重磕下頭去,額上鮮血汩汩流出。
一番話,擲地有聲,充滿了“文死諫”的悲壯與自我感動。
慕容嫣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嘴角還緩緩勾起一絲極淡的、玩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說完了?”她輕聲問,仿佛在聽一個無聊的故事。
孔希仁一怔,似乎沒料到陛下是如此反應(yīng)。
慕容嫣緩緩踱步,沿著丹陛邊緣行走,五丈拖尾在光滑的玉階上滑動,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
“牝雞司晨國將不國”她輕輕重復(fù)著這幾個字,仿佛在品味其中的荒謬。
她忽然停下腳步,俯視著孔希仁,聲音陡然變得冰冷鋒利,如同出鞘的寒刃:“孔希仁,你孔家,食我大乾俸祿,受歷代帝王尊崇,已歷三百余載了吧?”
孔希仁昂首,一臉正氣:“然也!孔家世代忠君愛國,秉承圣人之道。”
“忠君?愛國?”慕容嫣冷笑一聲,打斷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滔天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