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闭l知,白玉婉的一番話,卻招來了葉知閑的一聲輕笑。
“你笑什么???”白玉婉眉頭一皺。
她剛才掏心掏肺的說了這么多。
結(jié)果,葉知閑居然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難不成,你還想一邊抓著陳小姐不放,一邊朝三暮四,去巴結(jié)你的名門貴女?葉知閑,你這樣,遲早會害死整個國公府的?!?/p>
若是尋常人家也就算了。
可那紗帽女子可是有御賜金牌的。
這等身份若是事情鬧大了。
“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葉知閑,你是不是就是想要通過這樣的辦法,來報復(fù)我們。報復(fù)整個國公府?!?/p>
望著對面裝若癲狂的白玉婉,葉知閑實在懶得跟她繼續(xù)閑扯下去。
“我還要去給老太爺把脈,沒時間跟你在這里閑耗,你如果想知道那女子是誰,大可去問國公夫人?!?/p>
葉知閑說完,頭也不回的進入老太爺院中。
獨留下原地發(fā)愣,一臉不明所以的白玉婉。
“他……他剛才這句話是什么意思?讓我去問母親?難不成,母親還能知道,他在外面的那些下作勾當???”
望著葉知閑離去的背影,白玉婉氣了直跺腳。
這家伙真是越來越不成樣了!
我好心好意來找他說,他居然讓我去問母親?
“要是我再問下去,他是不是還要跟我說,那個紗帽女子是陳小姐?!卑子裢裾媸菤饨Y(jié)了。
武明玉站在旁邊,同樣眉頭皺作一團。
…………
然而,同樣此刻眉頭深皺的還有一個人。
那就是楊國公。
朝堂之上。
大雍德昭皇帝端坐在龍椅之上。
望著下方盡數(shù)陷入沉默的朝臣。德昭皇帝一張臉,簡直都快沉到地上去了。
楊國公站在朝臣的隊伍當中,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短短幾日,竟在帝都當中,皇城腳下,接連發(fā)生了兩起命案?
而且每一次命案發(fā)生,所牽扯到的人,都跟朝堂有關(guān)。
“千金閣的案子,才發(fā)生了幾日?教坊司又發(fā)生了大火,而且還死了這么多的六部官員,其中一位,還是戶部尚書。
諸位愛卿,不覺得應(yīng)該說點什么嗎?”
德昭皇帝面沉如水。
關(guān)于刑部,大理寺,還有京兆尹的調(diào)查卷宗,在場的朝臣們已經(jīng)看過了,他們一個個小心翼翼的站在人群當中。
上次,千金閣的案子,原本懷疑是北境所為,可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卻是大慶密探?
若這次的案子也是大慶所為的話!
一時間,下方的朝臣噤若寒蟬。
大慶兵力強盛。
是目前大雍制衡北境的唯一籌碼。
若是雙方因為這件事情,產(chǎn)生嫌隙。
那么日后的合作。
還怎么繼續(xù)?!
可若是不發(fā)作,千金閣的事情,還有這次六部朝臣,死了這么多的人,要是連個交代都沒有的話,豈不顯得大雍朝廷軟弱可欺。
北境是頭猛虎。
但大慶同樣是頭豺狼。
在一片沉靜當中,一位身披金甲的人影,忽而站了出來。
此人,正是大雍一品軍候,秦裴虎秦大將軍。
前些日子,他領(lǐng)兵在外,處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今天早上,才剛剛回到帝都金陵。
誰知,他人剛一回來,就聽到了千金閣,還有教坊司發(fā)生的命案,關(guān)鍵是,這命案居然還與北境,大慶有關(guān)?
“秦愛卿,有話要說?”
眼瞅著,滿堂朝臣,均閉口不言。
唯獨秦大將軍站了出來,德昭皇帝的臉色,終于有了幾分回升。
“啟稟陛下,大理寺,刑部,還有京兆尹付的公文,微臣都看了,但這件事,我覺得不能僅僅因為,幾個大慶密探,就輕易認定是大慶所為。”
秦大將軍此話一出,不光是德昭皇帝。
在場所有朝臣的臉色一下子全都變了。
“什么意思???”
“秦大將軍,您莫非認為此事,是北境所為?!?/p>
“可……北境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們難道想公然跟朝廷為敵嗎?”
“而且殺人之后,還故意留下鐵面這么顯眼的證據(jù),未免有些……太刻意了吧。”面對朝堂諸公的質(zhì)疑,秦大將軍并未開口說話。
他一雙眼睛,依舊望著龍椅上的德昭皇帝。
“若是鎮(zhèn)北王,未必會干出這樣的事,但,如今的北境,早已是那位鎮(zhèn)北少將軍的天下,微臣雖未與之交過手,但卻也調(diào)查過這位北境的鐵面軍神。
此人從不按常理出牌,每每出手,總是讓人意想不到。
就連大慶女王都常在此人手中吃癟?!?/p>
秦大將軍剛才也是在朝堂上,想了很久,無論是千金閣,還是教坊司,兩次發(fā)生的命案,皆跟三年前的事情有關(guān)。
雖然秦大將軍并不贊同,引大慶豺狼,傷害大雍百姓的事情。
但正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憂。
寶劍鑄成,便是為了殺敵飲血。
他就猶如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劍。
皇帝的決定他左右不了,但是,他卻會竭盡全力,守護他心中的忠義,忠義忠義,先有忠,才有義。
所以,哪怕秦大將軍內(nèi)心,還是很欣賞鎮(zhèn)北王,欣賞那位北境的鐵面軍神,但若是有朝一日,德昭皇帝將寶劍揮向鎮(zhèn)北王,還有那位北境軍神。
秦大將軍也會毫不猶豫。
執(zhí)行他內(nèi)心的忠義。
“所以,你懷疑北境那位鐵面軍神?”德昭皇帝眉頭一皺。
上次千金閣的事情,德昭皇帝震怒,可派人調(diào)查的結(jié)果,樁樁件件,矛頭直指大慶暗探。
這件事,當時就被他被壓了下來。
可這次教坊司的事情。
實在鬧得太大。
還死了一個當朝三品。
無論這件事是北境,還是大慶。
這件事都是壓不住的?。?!
“微臣確實懷疑,不過,此事要想調(diào)查清楚,其實也不難,既然如今刑部,大理寺,還有京兆尹府的證據(jù),都指向大慶。
那我們不如修書一封,向大慶女王詢問此事。
并要求對方派出使者商議?!?/p>
秦大將軍的話可謂是說到德昭皇帝的心里去了。
之前,千金閣的事情,他倒也確實信了,是大慶暗探的手筆,可是這次教坊司,死的人居然是寧海中???
這寧海中原本只是戶部的一個五品小官。
正是因為三年前,千金閣的事情,他才獲得了德昭皇帝的提拔,一躍成為戶部侍郎。
千金閣,寧海中,這樁樁件件,看似大慶所為,但實則,都跟三年前的那件事情,脫不了干系。
“荀首輔,你說呢?”德昭皇帝目光一下落向了人群當中白發(fā)蒼蒼的荀首輔。
從內(nèi)心深處來說,德昭皇帝是不想啟用這個人的。
但是耐不住,荀首輔在朝中的威望。
以及遍布大雍各地的那些門生故舊。
“此事,秦大將軍說的在理,老臣覺得十分贊同,但……”荀首輔剛一說到這里,德昭皇帝的眉頭頓時輕輕一皺。
他剛才之所以會問荀首輔的意見,就是在試探荀首輔的態(tài)度。
果然!??!
這老家伙嘴上說著服軟了。
心里還是向著北境那幫賊寇。
德昭皇帝正準備開口訓(xùn)斥。
誰知,下一秒。
“還不夠!”
“老臣覺得,不僅要要求大慶,派出使者,給個說法。還要派出暗衛(wèi),前往北境查探虛實。
若此事正與北境有關(guān)。
那便檄文剿賊,昭告天下。
將北境這幫不當臣子的賊寇,惡行公之于眾。
讓天下人唾罵他們,方才顯我大雍朝廷的聲威?。?!”
德昭皇帝:“???”
他一臉神情微愣的盯著人群中,慷鏘有力,滿臉激憤的荀首輔,反復(fù)人生中,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周圍的朝臣們也是一樣。
一個個面面相覷。
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這還是我們認識的荀首輔嗎???
就連原本站出來的秦大將軍,都忍不住,扭頭朝著人群中的荀首輔望了一眼。
“荀首輔,當真如此認為?!”德昭皇帝也是愣了很久,這才反應(yīng)過來。
“當然!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避魇纵o胸脯一挺,順著人群當中走了出來:“昔年,是老臣昏庸,被這幫賊子偽善的面具所騙,這三年來,老臣日日悔恨,悔恨不能早一點,看清他們的真面目。”
荀首輔明明罵的是北境,但朝堂諸臣,卻莫名的產(chǎn)生一種荀首輔在罵他們的錯覺。
倒是龍椅上的德昭皇帝,聽到荀首輔的這番話,目光閃亮。
“朕與首輔離心三年,沒成想,荀首輔你居然,早已與朕歸為一心。早知如此,朕何至于讓首輔,你在府中枯坐三年?!?/p>
荀首輔畢竟是三朝老臣。
雖然三年前,因為北境,德昭皇帝將那些替荀首輔求情之人,全都從帝都當中清理了出去。
可帝都之外,各州府當中,還有無數(shù)荀首輔親手提拔的門生,舊識,若是連這些人,也全部觸落,那么大雍將會面臨無人可用的尷尬境地。
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影響大雍各地的正常運轉(zhuǎn)。
這也是為何,三年前,德昭皇帝明明內(nèi)心羞憤,卻依舊只是將荀首輔罷官禁足。
并未再更進一步的原因。
如今,荀首輔不僅主動上書認錯。
還在朝堂之上公然支持德昭皇帝,還有秦大將軍的決定,不管荀首輔是否真心,他的這個態(tài)度,已經(jīng)獲得了德昭皇帝的認可。
“既然連荀首輔,都認為此事可行,那么秦愛卿,此事,就由你親自負責吧?!?/p>
秦大將軍除了是大雍朝廷的一品軍侯,手握8萬虎噴軍,還負責執(zhí)掌德昭皇帝麾下的暗衛(wèi)。對暗衛(wèi)擁有協(xié)查,調(diào)動之權(quán)。
“至于龍皇山剿匪之事,不變!”
大雍朝廷為了對付北境,這些年,一直在源源不斷,為大慶輸血,甚至還跟南邊相鄰的幾個蠻國,達成了同盟。
處處都是要用錢的時候。
地方押送上繳的稅銀,居然被龍皇山的青云匪給劫了?
北境手握30萬鐵騎,德昭皇帝不敢動就算了。
這青云匪算個什么東西?
也敢來盯著德昭皇帝的錢袋子打主意。
一場朝會結(jié)束下來。
大家紛紛跟在兩個人的身邊祝賀。
一個是剛剛還朝的秦大將軍。
另一個就是在府內(nèi)禁足了整整三年,如今,再次被德昭皇帝起復(fù)的三朝重臣荀首輔。
就連往日里私下沒少說壞話的楊國公,都跟著人群湊了上去。
“首輔大人,三年不見,春風依舊,真是羨煞我等啊?!?/p>
“哪里,哪里,國公大人,不也風采依舊嗎?”
荀首輔明明是在笑著跟他說這句話,但楊國公,總覺得對方的眼神,像是嘲諷一樣。
事實上,荀首輔的內(nèi)心,確實是在狠狠嘲諷楊國公,作為帝都當中,為數(shù)不多,直到葉知閑真實身份的存在。
荀首輔,打心眼里就瞧不上楊國公這個敗家玩意兒。
家里明明有個這么厲害的兒子。
偏偏把人一腳踢出去?!
讓鎮(zhèn)北王撿到了寶。
想當初,荀首輔在北境初見葉知閑的時候,也是狠狠的震驚了一把。
國公府里家喻戶曉的假少爺。
帝都當中人人口中的紈绔。
居然搖身一變。
成了北境人人敬仰的軍神。
荀首輔當時的內(nèi)心,著實被狠狠的震懾了一把。
如今回想起來,若沒有楊國公這個敗家玩意兒,一腳把葉知閑這個寶貝疙瘩,踢到了鎮(zhèn)北王的身邊。
又哪有北境這三年的國泰民安?
“這敗家玩意兒,也算是做了件好事?!?/p>
另一面,秦大將軍在眾人的恭賀下,一路回到家中,誰知,他剛一進家門,就被自家女兒給堵住了。
“父親,我想求您一件事。”秦玉蓉開門見山。
“何事?!”秦大將軍多日未見女兒,正是歡喜之時。他覺得今天,不管女兒提出怎樣的要求,他都能答應(yīng)。
“我想讓父親在這次龍皇山剿匪的隨軍名單上,再加一個人?!?/p>
“哦?不知你想加何人???”聽到秦玉蓉想在龍皇山剿匪的名單上面加人,秦大將軍明顯有些意外,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自己女兒,替人像他討人情。
望著面前一臉微笑的秦大將軍,秦玉蓉目光紋絲不動,朝著秦大將軍遞出了一張信紙。
信紙里面寫著一個名字。
當秦大將軍看清楚這個名字的瞬間。
他整個人的眼神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