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越的眼皮抽了一下,他坐在輪椅上的角度比較低,在和病床拉開一定距離時(shí),他就和躲在床底下的沈岸對視了。
兩人視線對上,趴在床底下的男人向傅凌越招了招手。
傅凌越神情淡漠,完全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色變的模樣,如果讓他看到一個(gè)裸男躲在床底下,他也會是一副淡然之色。
傅凌越無聲的看著,沈岸拿出了手機(jī)。
沒一會,傅凌越的手機(jī)里,就跳出了沈岸發(fā)來的信息。
“老傅你別誤會,在你進(jìn)來之前,我就在晚月的床上了,我怕帶給你的沖擊太大,才選擇躲起來。”
“誰讓我跑的比你快呢?!?/p>
“老傅你生氣了嗎?”
“這是我和晚月的情趣??!老年人不理解很正常?!?/p>
傅凌越闔上眼睫,被茶味熏到的瞬間,他下意識屏住呼吸。
“唔?”傅星辭疑惑的望著未動的傅凌越。
剛才是他舍不得離開江晚月的病房,怎么現(xiàn)在,輪到傅凌越不肯走了?
“老師,你怎么了?”江晚月關(guān)切詢問,她發(fā)現(xiàn)傅凌越的臉色有些不好。
傅凌越直白開口,冷聲命令,“別打擾晚月休息……”
未等傅凌越把話說完,他身后傳來一聲天真爛漫的女童聲:
“媽咪!”
粥粥提著保溫桶小跑進(jìn)來,她看到傅凌越,連忙收住聲音,禮貌問好:
“傅老師好!”
“小星星??!”
和傅星辭打招呼,粥粥的聲音就變得不一樣了。
她并沒有像平時(shí)那樣,一把抱起傅星辭轉(zhuǎn)圈圈。
她繞著傅星辭走了一圈,細(xì)細(xì)打量他。
“小星星,你還好嗎?你有沒有受傷呀?昨晚我就想去看望你的,聽護(hù)士姐姐說,你昨天就已經(jīng)出院了。”
傅星辭給粥粥打手語,告訴她,他很好,他沒事的。
粥粥在和傅星辭說話的時(shí)候,陸放大步走了進(jìn)來。
他見到傅凌越,眸里暗藏的溫情瞬間收斂,為了不打擾江晚月休息,他等到了中午才帶著粥粥來醫(yī)院。
卻沒想到,被傅凌越捷足先登了。
“大哥。”江晚月輕喚他一聲,陸放對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媽咪!”
粥粥向她奔來,江晚月臉上笑容綻放,她掀開被子,將雙腿放下床。
女孩結(jié)實(shí)的雙臂,圈在江晚月的細(xì)腰上,她把臉貼在江晚月的小腹上,呼吸到媽媽身上的味道,粥粥整個(gè)人安心下來了。
昨天一整晚,她就像飄在空中的羽毛,久久無法落地。
“媽咪,你快躺好!”
江晚月抱著粥粥,彎下腰去,親吻女兒的發(fā)頂。
“昨晚睡的好嗎?今天早上起來,有沒有好好吃飯?媽咪不在你身邊,真的對不起!”
抱住粥粥后,江晚月就舍不得放手。
粥粥把自己的腦袋埋進(jìn)江晚月懷里,“我有把自己照顧好哦,大舅跟我說,媽咪住院了,我很擔(dān)心你,但是我還小,來醫(yī)院好像也做不了什么,還需要大舅陪著我,照顧我。
陸放把粥粥照顧的很好,她的女兒身上的衣服干凈,頭發(fā)被梳的整整齊齊。
江晚月摸著粥粥腦袋兩側(cè)的羊角辮,“這是大舅給你梳的辮子嗎?”
“嗯!”粥粥用力點(diǎn)頭,“大舅說,他也給媽咪梳過頭發(fā)?!?/p>
江晚月淺淺笑著,看向陸放的眼神里,充滿感激之色。
粥粥關(guān)切的問她,“媽咪吃午餐了嗎?肚子餓不餓?”
粥粥舉起手中的保溫桶,“這是大舅給你煮的愛的營養(yǎng)粥!”
“嗤!”磨著后槽牙,不屑出聲的是躲在床底下的沈岸。
但因?yàn)橹嘀嘣谡f話,其他人都聽得不真切。
陸放捕捉到了聲響,他下意識的往身后看去,視線落在神態(tài)自若的傅凌越臉上。
江晚月剛醒過來,還未進(jìn)食,但因?yàn)樗幬锏年P(guān)系,她嘴里一片苦澀,并沒有多少食欲。
看到粥粥抱著保溫桶,她聲音和煦,“我肚子好餓呀!”
“媽咪,你等等。”
粥粥明確的感受到,自己被江晚月所需要。
她旋開保溫蓋,拿出里頭的小碗,把保溫桶里的粥裝到小碗上。
“媽咪,我喂你吃好不好?”
她想要像其他大人一樣,能為在住院的江晚月做點(diǎn)事。
“好!”江晚月應(yīng)著,“粥粥喂的肯定是最好吃的!”
她取來皮筋,束好頭發(fā),滿是期待的望著自己的女兒。
粥粥拿著勺子,舀了粥,在唇邊吹了吹,再喂到江晚月嘴里。
江晚月吃著女兒喂給她的粥,她的眼里一片濕熱。
江晚月一邊吃,一邊贊嘆,“大哥煮的粥很好吃!”
陸放道,“自從你離開家,我就再沒有給你煮過粥了?!?/p>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shí)候,冷冰冰的掃了傅凌越一眼。
他所說的“離開家”,是江晚月14歲,跟傅凌越去京城的時(shí)候。
江晚月笑著,“雖然大哥現(xiàn)在煮的粥,和以前煮的粥配料不一樣了,但我能嘗得出來,這是大哥的手藝?!?/p>
想起兩人兒時(shí),靠拾荒為生的時(shí)光,陸放眼中的情緒越發(fā)暗沉。
傅凌越玉白的指尖,輕點(diǎn)在扶手上,“陸先生在來醫(yī)院的路上,有見到沈岸嗎?”
聽到傅凌越突然提起沈岸,江晚月下意識的抓緊身下的床單。
陸放輕嗤,“沒有?!?/p>
傅凌越垂下幽長的眼睛,低喃著,“我那沒用的侄子都慰問過晚月了,沈岸怎么沒來?在晚月的事情上,他一向是沖在最前面的?!?/p>
床底下的沈岸:傅凌越明知故問,他分明是在挑事!
而不知床底下有人的陸放,真以為沈岸沒有出現(xiàn)。
“那家伙,不來最好!”陸放還不放心的問江晚月,“他沒來打擾你吧?”
江晚月正吃著粥粥喂給她的粥,“唔……”她總不可能對陸放說,沈岸本人就在床底下吧!
不善于在陸放面前撒謊的江晚月,只含糊的搖了搖頭。
“沈岸他可能在忙……”江晚月下意識的為沈岸解釋。
傅凌越聽了,眸色閃動,他的聲音清冽似水,“我給沈岸打個(gè)電話吧,我還有事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