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沒那么容易!”
就在朱思勃嘴角溢出黑血,意識即將消散,一只腳踏入鬼門關的剎那,一陣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如同驚雷,在死寂的御書房外炸響。
只見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自人群大后方騰空而起,幾個起落便越過人群,落入殿中。
來人身著樸素的灰色布袍,須發(fā)皆白,面色紅潤,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正是有當今醫(yī)圣,慕千秋。
慕千秋身形尚未站穩(wěn),雙手已然揮出,動作快如殘影,霎時間,無數(shù)枚細如牛毛、閃爍著寒光的灸針,精準無比地刺入朱思勃周身各大腧穴。
針尾微微顫動,發(fā)出幾乎不可聞的嗡鳴。
幾大門閥家主隨行的名醫(yī)紛紛瞠目結(jié)舌,驚呼出聲:“這…這竟是龍吟針法!”
“這需要對力量的掌握,以及出神入化的行針手法……不對啊,這針法當初明明就是慕老神醫(yī)宣布,龍吟針法只存在理論上,沒有人可以做到,他為啥可以……”
“因為我家主公教得唄……”
糜天禾小聲嘟囔一句,只見慕千秋用復雜的手法擊打朱思勃周身。
“拔毒三針,聚毒歸元!”
慕千秋低喝一聲,一股精純溫和的內(nèi)力順著灸針渡入朱思勃體內(nèi)。
那原本在朱思勃體內(nèi)瘋狂肆虐、破壞生機的劇毒,在這股外力強行約束、最后匯聚在一起,被暫時封存在了他的心脈附近。
孔清淺連忙道:“慕千秋老前輩,你為什么要救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
沒等孔清淺說完,糜天禾便輕輕拉扯她的衣袖:“不要亂說,慕老應該是受我主公所托,特別來懲戒朱思勃這狗東西!”
“懲戒?可明明是救他啊……”
糜天禾解釋道:“他這般毒發(fā)身亡,那不是太便宜他了,有些時候悔恨才是最可怕的懲罰?!?/p>
“悔恨?”
沒等孔清淺疑惑完,就看到慕千秋取出一個小瓷瓶,打開蓋子,在朱思勃鼻下晃了晃。
“好濃的菌子味……”
可以看到朱思勃口中噴出一股帶著濃烈腥臭的黑血,重新睜開了眼睛,可他的瞳孔開始渙散,此時他臉上沒有生存的喜悅,只有無盡的痛苦和恐懼。
“果然本座猜對了,是主公用來忽悠南昭帝的迷幻藥……”
聽懂菌子味,糜天禾就都懂了,一旁孔清淺好奇地看向糜天禾:“什么意思?”
“看著吧,我家主公心眼小,他絕對不會放任朱思勃那么輕易的去死?!?/p>
隨著糜天禾話落,朱思勃藥力開始發(fā)作,他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雙眼猛地瞪大。
外人沒覺得什么,但在朱思勃眼中,這里已經(jīng)不是御書房內(nèi)的景象,而是無數(shù)扭曲、猙獰、充滿怨恨的身影。
一個面容慈祥,七竅流血,渾身被河水泡腫脹浮囊的老婦人,蹣跚著向朱思勃走來,伸出枯瘦的手:“我的好兒子,你為什么要打死娘親?你可是娘親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剩下的骨肉??!”
“兒,我的兒,河水太涼,娘身體好冷??!”
“兒啊,抱抱娘親,娘親冷!”
“不!不!不要過來!”
朱思勃精神尖叫,雙腿膝蓋粉碎,只能用雙手不停地向后爬行。
忽然,朱思勃感受手觸碰到一陣金屬的冰涼,回過頭,看見一名身披甲胄,身材魁梧中年漢子,渾身上下插滿了箭矢。
“勃兒,義父待你如己出,甚至對你的愛都超過了衛(wèi)淵,你為何要背叛義父?為何!”
“衛(wèi)英雄!不…不……不是我!不是我背叛,不是我??!”
朱思勃雙手抱頭,緊緊閉上眼睛:“幻覺,肯定都是幻覺,一切都是幻覺。”
“不!”
“這不是幻覺!”
“是因為你要死了,朕來接你了!”
熟悉的南昭帝聲音響起,朱思勃感覺到有濕漉漉的東西在舔舐自己的下巴。
下意識地睜開眼睛,便看到是一條長長的舌頭。
這條舌頭他不會忘記,那是他必南昭帝上吊自盡的場景。
抬起頭,一身龍袍的南昭帝,脖上三尺白綾,吊在御書房的房梁上,雙目眼珠鼓起,長長的舌頭輕撫朱思勃腦袋。
“皇兒,朕早就教導過你,這九龍金椅上面有刺,扎屁股啊,你偏偏不信,現(xiàn)在如何?這位置不好坐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看到你們,都滾,都滾!”
朱思勃身體從龍書案后的高臺滾落,眼前是一雙染血的三寸金蓮繡花鞋。
朱思勃抬起頭,只見一名滿身是泥土的女子,身后站著男女老幼,正露出邪意的微笑看著他。
“你…你們是誰,我不記得你們,滾開,都滾開……”
“不記得我嗎?我是十皇子的娘親啊!”
“是…是你!”
朱思勃這才想起,當初游玩采風,他碰到那個與南梔有三分相似的女子,對其用強后拖回朱府,囚禁以供他發(fā)泄,最后產(chǎn)子后被他活活打死,埋在樹下。
同時她身后還有告官,被朱思勃買通官員毒死大牢的女子嫁人以及婆家人,也是羅天寶的家人……
“哈哈,朱思勃你終于死了!”
黃仙芝拎著自己腦袋出現(xiàn),對朱思勃大笑道:“來吧,來吧!我們百柳樓二十四友,都在十八層地獄等你!”
“朱思勃!你這個十八姓家奴,你就算當了丞相,也依然是我們的家奴!”
汪守鶴、花卿檜……等人一一出現(xiàn),指著朱思勃大笑。
“死亡只是開始!”
“因為我們一直都在等著你!”
“哈哈!”
“??!”
朱思勃嚇破膽的尖叫一聲,跪在地上不??念^:“不,我求求你們放過我,誰能救救我,我不想死了,我不想死了啊,我要活著,我不想面對他們……”
在外人眼中,朱思勃就像瘋了般不停在地上來回翻滾,跪在地上磕頭,大喊大叫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
雖然聽不懂,但也能看出來,此時的朱思勃很恐懼,恐懼到了極致,曾經(jīng)那個滿身書卷氣,儒雅的讀書人,此時已經(jīng)嚇得屎尿齊出,狼狽不堪,慘不忍睹。
聽到糜天禾的解釋,孔清淺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磕頭的朱思勃。
她的臉上無喜無悲,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因為對她而言,朱思勃此刻所受之苦,遠不及孔孟兩家之仇的萬分之一。
糜天禾長嘆道:“人就不應該如此無底線,壞事做絕,遲早遭報應!”
眾人紛紛把目光看向糜天禾:“呃,你這滿肚子陰損壞的毒士,也有臉說出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