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心頭一縮手指收攏,微微垂下眼不敢叫她發(fā)現(xiàn)異常。
心底自嘲,默默等著寧梔即將羞辱尖酸的話。
“你木楞子???”
“人我都給你攔住了,你怎么不走,想等人販子醒來再鬧?”
寧梔翻個白眼,這人一點眼力見都沒,白瞎她將寧國強扒拉到旁邊。
陸川臉色發(fā)黑,剛剛心里那點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退得一干二凈。
懶得理她,拖著死狗一樣的人販子大步向前。
這次他再停下,他就是狗!
寧國強胸口劇烈起伏,小心的看一眼她手里的木棍,到底沒敢上前,指著門口的寧梔破口大罵:“賤人你說話不算話,你不得好死?!?/p>
寧梔單手抱著妞妞,眨巴一雙大眼,表情無辜:“爸,你又冤枉我?!?/p>
“答應(yīng)你的我都做到了?!?/p>
“我說過等拿到錢,你們帶走妞妞的事情我不追究?!?/p>
“你看,我人在這站著,沒發(fā)脾氣,沒高聲一句,除開最初打的那幾下,是不是沒半點追究的意思?”
“要報案的是陸川,帶走人販子的是陸川,他又不是我,我哪里管的住,現(xiàn)在是社會主義新時代,可不興舊社會的一言堂?!?/p>
“我們得緊跟偉人的步伐,支持民主自由!”
她說話又快又密,連珠帶炮地轟炸,炸得寧國強硬是沒找到插話的機會。
明知道她是玩文字游戲,是在耍無賴,偏偏理由站得住腳,圍觀的村民頻頻點頭,覺得寧梔說的很有道理。
寧國強臉憋成豬肝色,一個反駁的字都說不出,模樣兇狠的像要噴火。
寧梔一點不帶怕,彎著眼眸,紅唇高高翹起,壓低聲音輕笑:“爸,我勸你別鬧,老老實實不要作妖,這事說不定就揭過去了?!?/p>
“他是貨真價實的人販子,手里肯定不干凈,進了派出所就算不吃花生米,也別想出來。”
“哪怕他供出什么,你和媽只要咬死是被他欺騙,就不會有事?!?/p>
“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寧國強目光明明滅滅,顯然是將她的話聽了進去,經(jīng)過這一分析,他才發(fā)現(xiàn),哪怕人販子攀咬,只要妞妞沒被賣,他們就不會落把柄。
想通這些,寧國強神情一松,心里懼怕消散的同時對寧梔的恨意更深。
該死的賤丫頭,果然不是自己的種,怎么養(yǎng)都養(yǎng)不熟,有機會就想辦法從自己身上咬下肉來。
她肯定早計劃好,只等把錢騙到手,才露出真面目。
寧國強神情扭曲,目光陰狠毒辣。
敢拿錢,他要看看她有沒有命花!
他的惡意太強,寧梔想假裝都假裝不了,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朝陸川追去。
既然兩家撕破臉,寧國強敢使壞亂伸爪子,就得做好被剁的準(zhǔn)備!
妞妞一天內(nèi)受了好幾次驚嚇,這會蔫噠噠的,沒什么精神頭,水汪汪大眼睛委委屈屈往前瞧。
相對于媽媽寧梔,爸爸陸川能給她更多的安全感。
陸川步子大,走路速度快,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就甩開寧梔很大一段距離,只剩下模模糊糊的背影。
寧梔悚然一驚,抱著妞妞開始加快步伐。
她不想再經(jīng)歷仿佛挨雷劈的痛楚。
寧梔體力有限,懷里還抱著妞妞,不一會就累得汗流浹背,腳步越來越沉重,越來越吃力,頭腦卻越來越清醒。
因為她現(xiàn)在幾乎看不見陸川的身影,而那該死的‘懲罰’還沒有來。
寧梔眼睛微亮,試探著調(diào)轉(zhuǎn)方向,想去找村部開幾封介紹信。
假設(shè)可以遠離陸川,她一定答應(yīng)離婚,然后去首都生活。
自己一走,家里就剩三個孩子,陸川肯定不放心,會帶他們隨軍。
早早準(zhǔn)備好介紹信,省得陸川回部隊時手忙腳亂。
可惜理想豐滿,現(xiàn)實骨感。
她步子剛動,腳尖便傳來銳痛,差點摔了懷里的妞妞。
皺著張美人臉,再不敢動一點小心思,老老實實跟著陸川的方向,邊走邊思考。
她不傻,很明顯發(fā)現(xiàn),可以離開陸川的距離比第一次時變大很多。
只要弄清楚怎么引起的,她是不是早晚有一天能離開陸川?
沒有人會喜歡違背自己意愿強行束縛在另一個人身邊。
腦子里不斷回想,直到為阻攔陸川,豁去臉皮親他那一口的畫面跳出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寧梔破如防:······
她造了什么孽,身體不僅是個顛婆,未來還可能做女流氓。
以后想遠離陸川就得不停調(diào)戲,制造親密···
她不是真死過,絕對會找個高點的窗戶跳下去一了百了。
寧梔閉了閉眼:不急,再看看。
······
兩人將人販子送進派出所,又交代一遍事情經(jīng)過,直到人販子醒來,公安逼問,證實他的罪行后,他們才緊趕慢趕回了家。
村里沒有通電,陸川背著熟睡的妞妞和寧梔借著月色,一腳深一腳淺的慢慢走。
寧梔夜視力一般,拽著陸川的衣后擺,好不容易走到家門口,瞧見房里亮的小油燈,心底都是一松。
陸馨懂事地留了飯菜,等他們吃完又默默收拾桌上碗筷,勤勞乖巧的讓人心疼。
寧梔被折騰得不輕,實在顧不上這些,飛快的洗漱完,腳底打著飄回到房間,倒在床上不一會就昏睡過去。
陸川同樣不好受,還是堅持幫妞妞擦了擦臉和小手小腳。
陸景撇撇嘴,他不知道陸川和寧梔提過離婚,按照原來的安排不情不愿地抱起妞妞,帶著妹妹回房。
留下陸川在風(fēng)中凌亂,對著寧梔的房間發(fā)呆。
他決定離婚,兩人自然不能睡一塊,他做不出占女同志便宜的事。
想了想把院里的桌椅搬進廚房,趴在桌上對付一晚,把第二天早起做飯的陸馨嚇了一跳。
“大哥,你怎么睡這?”
“惡、不,嫂子又不讓你進屋睡?”
陸川迷迷糊糊醒來,渾身又酸又麻,站起身蹦跳幾下拉伸筋骨:“小馨,不要多想,沒有的事?!?/p>
“大哥昨晚想事情,一時沒注意睡過去了。”
陸馨擺明不信,紅了眼圈,帶著哭腔道:“我還以為她變好了,沒想到依舊這樣。”
“大哥難得回家一趟,她還要給大哥找不痛快?!?/p>
“這個攪家精到底什么時候能消停?!?/p>
“三年來我們對她還不夠好嗎?究竟該怎么做才能焐熱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