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一雙眼眸,深邃如淵,開闔間似有熾烈的大日沉浮其中,金芒迸射,燦若永恒燃燒的神焰炬火!
他的身材挺拔如不周神岳,線條完美流暢,肌體在神輝映照下泛著玉石般皎潔的光澤。然而,這份如玉的溫潤之下,卻蟄伏著太古兇獸般的恐怖力量,隱隱散發(fā)出一種源自洪荒、狂霸無邊的氣息!
他緩步而行,步履沉穩(wěn),不疾不徐。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契合著大道的脈動,腳下虛空生出細微而玄奧的漣漪。那姿態(tài),絕非尋常修士的行走,更像是一尊統(tǒng)御諸天萬界的神王,正以一種超然的姿態(tài),在凡塵俗世中閑庭信步,巡視著他的疆域。
然而,與那女子一般,他的真容也被強大的力量所遮蔽。并非神曦朦朧,而是其體表自然逸散出一股股無形的氣息!這股氣息凝如實質(zhì),沉重如淵,霸道絕倫,使得他周身的空間都在扭曲,光線在他身畔詭異地彎折。
這一男一女并肩而行,白衣勝雪與神焰內(nèi)蘊,神女之姿與神王之威,兩種截然不同的絕世風采,卻在無形中完美交融,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和諧與震撼。
所過之處,喧囂的街道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無需呵斥,無需展露威能,前方擁擠的人潮如同被無形的巨手分開,眾生無不心生敬畏,下意識地向兩側(cè)退避,讓出一條寬闊的通路。
幾乎所有人的心頭都掠過同一個念頭:這是一對絕頂天驕,是真正立于云端、俯瞰眾生的存在!其鋒芒,其底蘊,絕非此間尋常修士所能想象,更萬萬招惹不起!
這對男女,自然便是自荒村而來的葉塵與趙靈汐了。
他們此行的目的明確,一是為荒村招攬真正的良才璞玉,二是要在這飛仙城宣告一些事情!
兩人并未刻意遮掩行藏,改頭換面。在這暗流洶涌的敏感時節(jié),他們選擇以真實面目堂而皇之地踏入飛仙城,漫步于勢力盤根錯節(jié)的棲霞街!
當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兩人體內(nèi)力量流轉(zhuǎn),在周身形成無形的力場。神曦與霸道氣息交織,扭曲了光線與空間。
他們的步伐最終停在了街道最核心的位置。
那里,矗立著一座氣勢恢宏的三層建筑。通體以名貴的黃金石精心壘砌而成,每一塊石材都仿佛熔煉了陽光,在日輝下流淌著純粹而耀眼的金芒,將富麗堂皇與大氣磅礴詮釋到了極致。整座樓閣宛如一座小型金山,散發(fā)著令人炫目的財富與力量氣息,無聲地彰顯著其背后掌控者的非凡實力。
而就在這座象征著地位與財富的黃金樓閣正門前,景象更是驚人!
三列蜿蜒曲折的隊伍,如同三條盤踞在黃金山下的長龍,每一列都密密麻麻地排滿了數(shù)百名形態(tài)各異的生靈!有氣血如龍的人族青年才俊,有妖氣沖霄的異族強者,有靈光氤氳的隱世傳人……他們或神情激動,或目光灼熱,或忐忑不安,或志在必得,共同點是都死死盯著黃金樓閣的大門。
為何如此蜂擁而至,萬靈齊聚?
答案就高懸于黃金樓閣那巍峨的門楣之上——
一面巨大的的靈玉牌匾,正靜靜懸浮,散發(fā)出柔和而尊貴的光暈。牌匾之上,五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清晰地映入每一個在場生靈的眼簾。
荒村報名處!
趙靈汐的明眸掃過前方的長龍隊伍,紅唇勾起一抹冰冷而譏誚的弧度。她纖纖玉指如拈花般優(yōu)雅抬起,遙遙點向那座黃金樓閣:“喏,葉大村長,前面那個招兵買馬的熱鬧所在,就是打著咱們荒村金字招牌,干著下作勾當?shù)恼袚u撞騙報名處!”
葉塵的目光順著她的指尖望去,落在那高懸的“荒村報名處”玉牌上:“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連我這個荒村正牌村長,都沒聽說荒村有要公開招人的事。他們倒好,瞞天過海,將這騙局經(jīng)營得風生水起!”
一股被冒犯、被利用的怒意在他眼底深處翻涌。他不再停留,大踏步地朝著黃金樓閣那喧囂的入口走去。
兩人一接近那擁擠不堪的隊伍邊緣,正巧與兩名罵罵咧咧擠出人群的人族武修迎面撞上。
其中一人身材魁梧,滿臉橫肉漲得通紅,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同伴臉上,聲音粗嘎,充滿了被欺騙的憤懣:“他娘的!真是瞎了老子的狗眼!外面把荒村吹得天花亂墜,什么高風亮節(jié),什么為萬靈立命,大戰(zhàn)天魔拯救蒼生!我呸!我看都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窩的玩意兒!”
另一人稍顯瘦削,但眼中怒火更盛,咬牙切齒地接腔道:“沒錯!尤其是那個被捧上天的葉塵,吹什么太虛天路第一人?狗屁!我看純屬是放他娘的狗臭屁!沽名釣譽,背地里縱容手下干這種敲骨吸髓的勾當,能是什么好鳥?!”
這刺耳的辱罵聲清晰地鉆入葉塵耳中,他腳步微微一頓,上前一步,語氣平和得甚至帶著幾分友善的關(guān)切:“兩位兄弟,不知發(fā)生了何事,竟讓二位如此氣憤?”
那兩名武修正罵在興頭上,冷不防被一股淵深似海的氣息所籠罩。他們猛地抬頭,只見眼前之人雖看不清具體面容,但那股無形中散發(fā)出的威嚴與力量感,讓他們瞬間如墜冰窟!
兩人心頭劇震,慌忙不迭地躬身行禮:“前……前輩好!晚輩失禮,沖撞前輩了!”
葉塵隨意地擺了擺手,那股迫人的壓力稍稍收斂,聲音依舊溫和:“沒關(guān)系。我看二位似乎剛從里面出來,是來報名加入荒村的嗎?不瞞二位,我這次前來,也正是聽聞荒村招賢納士,打算加入。不知二位兄弟有什么經(jīng)驗或建議,能否指點一二?”
見這位氣息深不可測的前輩態(tài)度如此和善,言語間竟還帶著請教之意,兩位武修心中的戒備和恐懼頓時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高人垂詢的受寵若驚。
那魁梧武修性子耿直,一把扯開嗓門,唾沫橫飛地嚷道:“哎呀我的前輩大哥!您可千萬別被那金燦燦的招牌給晃瞎了眼!聽我們哥倆一句掏心窩子的勸,這荒村,萬萬加入不得!黑!太他娘的黑了!”
瘦削武修也搶著補充:“是啊前輩!您還沒進去不知道里面的門道!單單是報個名,填個名字籍貫這等屁大點事,那群吸血鬼就敢獅子大開口,要收我們整整——五百斤三品晶石!”他伸出五根手指,幾乎要戳到葉塵面前,“五百斤??!還是三品的!這簡直是扒皮抽筋,敲骨吸髓!我們兄弟倆辛苦積攢多年的家底,這一下子就被掏空了大半!這哪是招人?這分明是搶錢!”
魁梧武修重重啐了一口,恨恨道:“可不是!說什么報名費是資質(zhì)審核、資源預(yù)存,狗屁!我看就是明搶!那些守衛(wèi)一個個鼻孔朝天,眼神跟刀子似的刮人,交了錢才給個破木牌子讓排隊等著面試,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道鬼門關(guān)等著剝皮呢!這荒村,從上到下,我看爛透了!葉塵那狗屁第一人的名聲,怕不是靠吸咱們這些底層修士的血堆出來的!”
他們的話語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葉塵的心頭。
他周身那扭曲的光影微微波動了一下,一股幾乎要撕裂虛空的殺意被強行按捺下去。五百斤三品晶石?這足以讓一個中小家族的修士傷筋動骨,對散修而言更是天文數(shù)字!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打著荒村的旗號,行此卑劣至極的斂財之舉,敗壞荒村浴血搏殺才換來的名聲!
葉塵深吸一口氣,不再多言,只是對兩位憤憤不平的武修微微頷首,聲音低沉了幾分:“多謝二位坦誠相告。此事,我已知曉?!?/p>
說罷,他的目光如兩道冰冷的實質(zhì)光束,穿透混亂的人群,牢牢鎖定在那黃金樓閣敞開的大門之內(nèi)。
那里,隱約可見幾名穿著統(tǒng)一服飾、神態(tài)倨傲的修士正頤指氣使地收取著晶石,發(fā)放著簡陋的號牌,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貪婪與不耐。
趙靈汐在一旁,紅唇邊的冷笑愈發(fā)明顯:“怎么樣,我的大村長?這生意夠紅火吧?看來,咱們得好好給這群熱心幫我們荒村招賢納士的朋友們,上一課了?!?/p>
“這還不算完呢前輩!交了那五百斤三品晶,人家說了,頂天就是個推薦名額!屁用沒有!要想真正成為荒村正式的一員?哼!”
“聽說還得往上頭層層送禮,打通關(guān)節(jié),那數(shù)目……那數(shù)目才叫嚇死人!至少一萬斤!一萬斤三品晶啊!那得是多少家族幾代人的積累?這他媽不是招人,是挖祖墳?。 ?/p>
“就是!這他媽不就是赤裸裸的搶劫嗎?!我們哥倆砸鍋賣鐵湊了五百斤,結(jié)果呢?那幫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兒,掂量了一下我們的晶石袋子,鼻孔里哼出兩股冷氣,直接甩給我們一個字——滾!還說……還說‘荒村不要你們這種窮酸廢物!’他媽的!老子真想……”
“實在是欺人太甚!”
兩人心中那點對荒村僅存的幻想徹底破滅,只剩下被踐踏尊嚴的屈辱和被貪婪掠奪的憤怒。他們慕名而來,懷揣著對“正義之師”的憧憬,結(jié)果迎頭撞上的,卻是比土匪還要赤裸、還要惡心的貪婪搜刮!這巨大的反差,讓他們胃里都一陣翻江倒海般的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