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屋,虞聽晚腳步都是飄的。
也不是她好哄,實在魏昭妖精過于做派。
墨發(fā)披散,破碎感猶在,嘴角卻噙著笑。不過是簡單的唇貼著唇,卻牢牢把她環(huán)住,好似能將她融入骨血。
明明也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可就是惑人。
好像……
好像的確有點俊。
“晚娘?!?/p>
慧娘從灶屋出來,看到她有些驚訝。
“你不是在隔壁嗎?”
她猜測:“可是不放心阿郎特地回來看的?家里有我不必操心?!?/p>
不,我是回來錘他的。
在慧娘心里,她可真是識大體的兒媳。
虞聽晚出門后,碰上了同時從趙家出來的劉燕。
劉燕見她,眼里閃過一絲意外。
她以為虞聽晚是回去算賬的。
可虞聽晚眉眼彎彎,渾身上下散發(fā)著掩飾不了的愉悅。
劉燕見她這會兒情緒好,免不得動心思?;仡^看看身后,拉著人就去了角落說話。
“他……”
劉燕:“你覺得我有機會不?”
“我的名聲不太好。”
整日拋頭露面做生意。
“比他大上三歲?!?/p>
“他是讀書人,我好像除了撥動算盤,有幾個臭錢,也不會做別的?!?/p>
虞聽晚始料不及。
在她印象里,這不像是劉燕會說的話。先前她看上陸學(xué)子,可都無懼無畏的。
劉燕被她看的不自然。
“看什么?臉上又沒長花。”
虞聽晚:“你來真的?”
劉燕小聲:“我以前是不著調(diào)了些,對姻緣的事也隨意。”
“想著我有錢,總有人愿意上趕著。我圖臉,他們圖錢,也算各取所需。”
虞聽晚納悶:“可你現(xiàn)在不還是圖臉嗎?”
“那不一樣?!?/p>
劉燕也不知道怎么說。
虞聽晚:“感情的事,你不該問我?!?/p>
她自個兒都茫然。
不過……
“若想結(jié)為夫妻,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同時,還得雙方長輩都沒意見?!?/p>
“阿俞是家中獨子,舅舅舅母是不會讓他做倒插門的?!?/p>
虞聽晚表明立場。
“你若只是一時興起,莫招惹他?!?/p>
“阿俞曾……遭遇些事,對女子很是避而遠之。倘若要娶妻,是定要尋能好好同他過日子的。他膽小,也經(jīng)不住戲耍。你若如今日般,我不會說什么。可你要是驚擾了他,害他情況嚴重,我是不在意和你撕破臉的。”
劉燕若有所思。
聽到遭遇的事,就狠狠擰了眉。
誰?。?/p>
趙俞這樣令人生保護欲的,都要傷害!
可她聽到最后一句話,就不樂意了。
她抱怨:“我們好歹也認識許久了?!?/p>
為了一個男人……
不對,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男人。
虞聽晚面無表情:“你看看我?!?/p>
“看什么?!?/p>
“看看我的腦袋是不是被石頭砸扁,里頭灌滿水了?!?/p>
劉燕:……
虞聽晚語氣平淡:“他既喊我一聲表嫂,我會是親疏不分的人嗎?”
————
街道寬長,人聲鼎沸。
茶樓,酒肆,藥館……各商鋪林立。
澤縣變化很大,再也不復(fù)以往的死氣沉沉。
身形高大的祝捕快跟在楊惟文身后,惴惴不安。
“大人?!?/p>
“您可知賀御史為何要見小的?”
他才在楊惟文身邊辦事沒多久,要見大人物,如何不緊張。
楊惟文領(lǐng)著祝捕快進了茶樓,沿著樓梯而上。
“大人點名要見你?!?/p>
“我尋思著該是你在澤縣多年,大人有什么要問?!?/p>
“你若知便直言,不可隱瞞。若不知,更不能胡編亂造。老實回話即可,無需緊張。大人自不會為難你?!?/p>
這倒是給了祝捕快一顆定心丸。
隨著吱呀一聲響。
楊惟文推開了門,入內(nèi)。
“大人,祝捕快已帶到。”
賀詡?cè)淮┲7?,在煮茶?/p>
身后不茍言笑立著,就是顧太傅派來護他周全的親信。
賀詡?cè)粵]有抬眸,專注做著手上的事。
“讓他進來?!?/p>
楊惟文:“是。”
祝捕快低頭,眼睛不敢隨意亂飄。
他跪下:“請大人安?!?/p>
隨著他入內(nèi),賀詡?cè)坏牟枰仓蠛昧恕?/p>
澤縣的茶葉自不如上京。
他喝了一口,便沒再飲。
“都出去?!?/p>
這話是對顧太傅親信以及楊惟文說的。
眼瞅著兩人離開,還關(guān)上了門,祝捕快更把頭壓的低低的。
他聽到賀詡?cè)粏枴?/p>
“七年前的虞家火災(zāi)案,你在場?”
祝捕快:“是?!?/p>
“小的無能,收到報案過去時,已經(jīng)晚了?;饎輰嵲谔蟆!?/p>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p>
祝捕快不作他想,忙回憶了一下。
他道:“當時濃煙滾滾,誰也不敢靠近?!?/p>
“死者虞敬成便是那時抱著其女出來的?!?/p>
說到這里,他便忍不住唏噓。
“半個身子皮都燒的不能看了,懷里的孩子卻護的極好,連根頭發(fā)絲兒都沒燒著。”
“不瞞大人,澤縣就這么大點的地兒。虞敬成是鏢局里頭頂有本事的。瞧著兇悍,卻是出了名的疼愛妻女?!?/p>
“他把哭得厲害的孩子送到小的手上,便不顧一切沖回去救發(fā)妻,可惜……再也沒能出來?!?/p>
說到這里,祝捕快小心翼翼看賀詡?cè)弧?/p>
賀詡?cè)簧裆秀薄?/p>
好似在聽,好似又沒有。
想聽,可又不敢聽。
他收拾過很多回顧嫵的爛攤子。
每次顧嫵喊一聲舅舅,他便硬不下心腸。
顧家女,身份尊貴。
皇宮入得,慈寧宮那位更是把她疼在了掌心。
可真正的血脈,卻跌跌撞撞一路坎坷。
賀詡?cè)粏÷暎骸叭缓竽兀俊?/p>
祝捕快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當年的事,他印象很深。
“那虞家小姑娘直接哭暈了過去??捎菁也o親眷,扔衙門里頭小的又不忍心,只好把她送回家中?!?/p>
“我婆娘見她可憐,嘴里埋怨我做主把人帶回去,可心腸也是軟的,把人抱在懷里哄?!?/p>
“可她醒來飯也不吃,水也不喝。從剛開始嚷著要見爹娘,后來再也不說一個字了?!?/p>
“夜里趁著我們不防,她跑了出去?!?/p>
可把祝家上下給急壞了,生怕孩子出了意外。
“最后……是在虞家廢墟尋到的?!?/p>
他說到這里,也止不住難受。
“這孩子也不知哪兒來的紙錢,在那里燒?!?/p>
“火折子怎么也點不著,也不知是急的,還是難過的,就跪在地上,啪嗒啪嗒的掉眼淚?!?/p>
“嗚咽的可傷心了?!?/p>
“小的瞧著不是滋味,過去幫著點了。陪她把紙錢給燒了?!?/p>
“小姑娘當時紅著眼睛問小的,是不是她不好,總?cè)堑?,爹娘才不要她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