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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他得娶妻生子,得好好的

沈枝意退下了。


空曠的殿內(nèi)只剩下兩個人。


沈瑾招呼虞聽晚坐下:“上次太子喪宴,我便留意你了?!?/p>

她語氣隨意,像是對待自家小輩。


“挺大膽?!?/p>

“跪著還敢偷偷往嘴里塞吃的?!?/p>

沈瑾把倒了茶的白玉杯送過去:“可我沒想到魏昭更放肆,等你吃完了卻還怕餓著,不忘讓人送?!?/p>

虞聽晚:……


那時她不知道沈瑾和小叔之間的事,但也在太后邊上看見過她。


她只知她是沈枝意的姑姑。


宮里有人也不難怪沈枝意在外頭敢這般招搖。


虞聽晚也不拘束。


“讓您見笑了?!?/p>

沈瑾:“這有什么?”


她不以為意:“你的身份擺著,只要不把太子的棺材炸了,都有人能把你護下來?!?/p>

虞聽晚:……


不至于不至于。


說著,沈瑾視線往虞聽晚小腹落:“是有了?”


不然怎么那么能吃?


就連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寧素嬋都睜只眼閉只眼?


虞聽晚正抱著水喝,聞言差點噴出來。


“沒有?!?/p>

她倒是想!


沈瑾也不知是不是遺憾。


“也是。魏昭病成那樣?!?/p>

不過。


她眼底情緒淡了淡。


“這樣也好?!?/p>

她看著虞聽晚:“他身子不好。沒有子嗣,就對應(yīng)家構(gòu)不成威脅,那位不會對你們下手?!?/p>

魏家便能無恙。


皇權(quán)之下,太多悲劇了。


這也就成了不幸中的萬幸。


沈瑾淡淡:“我要說的話說完了,輪到你了?!?/p>

她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好值得拜訪的。


虞聽晚沒想到沈瑾這般直接。


她也切入主題。


“今日過來拜訪,多有不妥。”


沈瑾:……


的確不妥,太后都要嫉妒壞了。


虞聽晚溫聲:“不過晚輩總要過來見您一回?!?/p>

她從袖中取出保管極好的匣盒,輕輕推到沈瑾面前。


“這是我從先前伺候已故祖母的婆子手里得到的?!?/p>

“馬婆婆上了年紀,把我當成了太妃您?!?/p>

沈瑾眼兒微微一顫,視線緩緩落在了匣子上。一時之間,竟沒有別的動作。


她看著很年輕,歲月眷顧她,好像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


可也無情。


讓她身不由己后。


還帶走了她最在意的人。


竟……連個盼頭都沒了。


沈瑾袖下的手緊了緊,想要去觸碰,可手落在半空又給收了回去。


她到現(xiàn)在還記得,年輕時候的自己偷偷出門,去城門那處和上京的百姓一起迎接打勝仗回來的魏家軍。


魏封遠騎在馬上,領(lǐng)著隊伍而來,眉眼俊朗意氣風發(fā)。


很少人知道,沈瑾和魏封遠自幼相識。


沈家門楣比不上順國公府,剛開始接觸并不多。


可魏封遠自幼習武,常年在軍營摸爬滾打。她那時跟著祖母住在郊外莊子,野慣了,時常去小溪那邊撈魚。


那邊和軍營算不得遠,魏封遠少時躲懶出門打牙祭。這一來二去時常在小溪那邊碰見,也就熟識了。


正逢燈會,入夜城內(nèi)不宵禁,燈火通明。


他入皇宮和先帝述職后,家都沒回,也不知從哪里脫了盔甲,換了便服,就來見她。


故友重逢。


她抱怨府上的糟心事。


無非是。


——“魏封遠,你是不知道我爹爹和兄長多勢利眼?”


——“家里庶妹個個心眼多,欠收拾?!?/p>

——“你這次傷勢還好吧?我聽說你挨了刀子,下面……你那兄弟都傷著了?壞了?”


——“咱們不會要成姐妹了吧。”


魏封遠黑了臉。


他也說了很多話。


——“邊境天很藍,你會騎馬,要是去那里,一定暢快?!?/p>

——“咱們許久沒見了,你就盼我點好吧。一個姑娘家,說話也講究點。你臊不臊?”


——“我好著呢!外頭傳什么你都信?”


那天,他也徹底捅破了窗戶紙。


——“誰要和你做姐妹,你當我每月不落給你寄書信,是閑的?我兄長都沒這待遇。咱們認識很久了吧,不是要和你湊合。要我說的在明白些嗎?我想和你來日方長?!?/p>

——“每次迎接我,在人堆里擠不擠?”


——“你嫁給我,以后大大方方在家門口等我,行嗎?”


上次想那個人是多久之前了。


久到她以為她都放下了。


可其實沒有,反倒懦弱越來越不敢去觸碰。


沈瑾不敢再想。


她把盒子移了回去。


“拿回去吧?!?/p>

虞聽晚沒想到她是這個態(tài)度。


“您……不打開瞧瞧嗎?”


沈瑾笑了一下,笑容很淡。


“里頭的玉佩我見過。”


虞聽晚微愣。


“當初你小叔得到皇令沒在上京待幾日便返還邊境。本是說好提親時給我當做信物的??伤峙挛铱瓷蟿e人了,怪是霸道,直接掛我腰間,約定好等他三書六禮聘我為婦,也要戴著玉佩入魏家的門?!?/p>

沈瑾:“只是后來入宮了,這玉佩在我身上到底不妥了。到底是我負了他,等你小叔再從邊境回來時,我已是宮妃不好再見他,便讓身邊的奴婢退還的。”


她半個字不提,當時她是拿出玉佩讓兄長和父親看的。


她說她和魏封遠的事,她說她要當順國公府二夫人。


她跪在地上,求至親不要把她送去皇宮。


可父兄卻斥她糊涂。


——“靖遠將軍固然是好,可能和皇上比嗎?咱們沈家是什么人家?高不高低不低的,皇上看上了你,就偷著樂吧?!?/p>

甚至動作快的,次日就把她送去了皇宮。


誰都沒反應(yīng)過來。


也沒攔住。


玉佩不是沒送出去。


而是更遺憾的無奈退還。


同時帶著沈瑾的期盼。


她覺得自己不值得魏封遠惦記了,也希望魏封遠能把這塊她曾短暫擁有過的玉佩,重新找個主人。


她被毀了,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可魏封遠得娶妻生子,他得好好的啊。


但他犧牲了。


孤家寡人的,最后連個子嗣都沒留下。


沈瑾哪有臉收?


虞聽晚卻又把匣子遞了回去。


“太妃想必也有所耳聞,我和夫君是鄉(xiāng)下成的親?!?/p>

“還是前些時日,夫君在祠堂,親筆在家譜上頭添了我的名?!?/p>

“魏家家譜格外的厚?!?/p>

她像是閑談的口吻,不疾不徐。


“聽說早幾輩人丁是格外興旺的,只是到了公爹那一輩,就只剩下他和小叔二人?!?/p>

“公爹的名字和婆婆是挨在一起的?!?/p>

虞聽晚說:“我也瞧見了和公爹并列小叔的名?!?/p>

她緩緩看向沈瑾,一字一字道。


“小叔一生未娶,可他名字邊上和公婆那樣,也有個人名?!?/p>

沈瑾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虞聽晚:“夫君后來告訴我,那是小叔的字跡。”


家譜等閑無人會翻。


顯然魏昭也意外,不知魏封遠是什么時候,懷揣著什么心思寫下去的。


覬覦宮妃嗎?


是的,他覬覦。


虞聽晚:“小叔認您?!?/p>

“入了家譜,供奉在祠堂,那便是魏家長輩都認可的?!?/p>

她很輕很輕的喊沈瑾:“叔母,這是物歸原主?!?/p>

空空的宮殿,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傳來女子壓抑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