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人能做上刑部尚書,也有燕王的一份功勞。
“后頭燕家出事,她的身份就成了燙手山芋,姚大人又是出了名的勢利眼,恨不得撇清關(guān)系,唯恐受了牽連?!?/p>
這廂,刑部尚書格外要面子名聲。
畢竟那么多人在。
他似格外疼女兒般,可眼底沒有半點(diǎn)溫情,扶著姚汝走了一陣。
誰不說他是好父親。
可他看著親昵,嘴里低聲說的卻是。
“幾個(gè)孩子里頭,獨(dú)你最不省心。從小脾氣是讓燕……,那一家子給寵壞了,以至于你心氣高了,不和我們親了?!?/p>
“別的不說,當(dāng)年讓你嫁給二皇子,我這個(gè)當(dāng)父親的,對你也算仁至義盡了。”
刑部尚書是真的這么覺得的!
那可是皇帝的兒子!
他姚家女兒那么多,偏二皇子最后選了姚汝。
也能理解。
姚汝是燕王妃親手教出來的,是當(dāng)做燕王世子妃培養(yǎng)的。不說琴棋書畫,更能掌家持家,料理后宅。
“你兄長的孩子,你的侄子涵哥兒要送去啟蒙了。”
“為了你的事,你母親這幾日傷心勞神?!?/p>
“家里你幾個(gè)妹妹也要說親了,可你看看你,殿內(nèi)失儀還被嬤嬤罰,真是丟姚家的臉,你身為姚家嫡長女,不做表率也就罷了,讓你幾個(gè)妹妹如何自處?”
姚大人看著很慈愛,給姚汝攏了攏衣裳,似避免她受寒,總算說到重點(diǎn):“嫁出去的女兒便是潑出去的水,日子能不能過好,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你如今生下麟兒,又要管理二皇子府,想必也忙。除了逢年過年,尋常日子就不必往家趕了?!?/p>
尋珠驚愕。
什么叫做自己本事?
二皇子本就不是姑娘要嫁的!
是姚家不顧姑娘所愿,求來的。
二皇子斷了腿,老爺覺得他沒本事了,所以一并舍棄姑娘?
老爺這話聽著像是為姑娘考慮,實(shí)則卻像是撇清關(guān)系。
姚汝卻不意外。
她一生的幸運(yùn),在燕家出事就已經(jīng)半點(diǎn)不剩了。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也不知是身上疼些,還是心里疼些。
她只知道,她當(dāng)母親了。
要是出了事,孩子可怎么辦。
姚汝側(cè)頭看向一旁的姚夫人:“娘呢?也是這樣想的?”
姚夫人看看不怒自威的丈夫,又看著虛弱的女兒,一時(shí)間悲上心頭,泫然淚泣。為難抉擇后,躲躲閃閃。
“娘……”
“汝兒,你爹說的也不錯(cuò)。”
“家里事多,你也事多,這……”
尋珠后脊背一涼。
娘家是女子一生的倚仗。
她到現(xiàn)在都記得夫人為了讓姑娘點(diǎn)頭嫁人,一嘴一個(gè)這些兒女里頭最疼的就是你了。
可見要用到姑娘時(shí),吸姑娘血時(shí),才是好的。
姚汝笑了一下。
“知道了?!?/p>
她扯了扯嘴角:“爹的確要和我劃清界限,畢竟你還想把庶妹送去五皇子做妾。”
她語氣冷淡:“二皇子這個(gè)女婿不行了,爹總得換一個(gè)投靠。若和我繼續(xù)有牽扯,可讓五皇子怎么想?”
姚汝性子實(shí)則并不軟,不過在意的少了,不愿計(jì)較罷了,如何會(huì)懼刑部尚書?
“二妹出嫁了,五妹尚小。那就是三妹和四妹了?!?/p>
“三妹脾氣差,行事不周全。要是她去了五皇子府,五皇子妃能容得下她?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四妹性子軟,最怕事。模樣又欠缺了些,父親以為她能助你?”
姚汝:“未免荒唐?!?/p>
刑部尚書面色沉下來,松開手不再裝模作樣扶她。
他松的太快,還往前甩了一下,姚汝腳步虛浮,險(xiǎn)些摔了,得虧身邊婢女尋珠手疾眼快扶著。
可她沒勁,一半的身子都壓尋珠身上。
尋珠雖是婢女,可貼身丫頭是不干體力活的,之前出城扶的又久,本就吃力。
“讓讓?!?/p>
這時(shí)候蕭懷言推著魏昭過來,世家公子的紈绔寫在臉上。
“姚大人,你擋著我們了?!?/p>
“好端端的停下,要是撞上了,你一把年紀(jì)撞疼了是小事,把魏昭撞傷了,怎么賠?”
有腦子的都能看出來,這是故意找茬。
可有人沒腦子啊。
寧允翎:“什么!”
寧允翎怒:“他想訛我兄長!”
虞聽晚嘴角一抽。
刑部尚書見輪椅上的人,神色微僵,側(cè)身讓。
“蕭世子說笑了?!?/p>
蕭懷言懶得搭理他,徑直推著魏昭往前。
虞聽晚卻走的慢了。
她視線幽幽掃過姚汝主仆,看不過眼。
“檀絳。你過去扶二皇子妃一把?!?/p>
檀絳:“是?!?/p>
姚汝錯(cuò)愕,連忙謝過。
虞聽晚慢悠悠:“都說婦人生產(chǎn),便是闖那鬼門關(guān)?!?/p>
那么一句話,讓姚汝微愣。
不過也沒多想,畢竟虞聽晚已為人婦,早晚也要誕下子嗣,她又剛生,說這些是人之常情。
虞聽晚用最平常的語氣道。
“我先前住的地兒大夫醫(yī)術(shù)算不得高明。家家戶戶又窮,別說去醫(yī)館抓安胎藥,便是營養(yǎng)都很少能跟上,還得下地干活,大著肚子忙碌?!?/p>
“故,一尸兩命的有,孩子胎死腹中的也有。穩(wěn)婆還時(shí)常跑出來,焦急問保大保小?!?/p>
她側(cè)頭:“上京這邊定然是不同的,二皇子妃生孩子時(shí)很順利吧?”
有檀絳扶著,姚汝都不用使什么力氣,明顯輕松了不止丁點(diǎn)半點(diǎn):“還好?!?/p>
尋珠感激之余,想說什么,卻咽了下去。
檀絳:“沒有呢?!?/p>
檀絳:“夫人不知道,二皇子妃胎位不穩(wěn),險(xiǎn)些出事。”
虞聽晚故作不知。
她驚訝用帕子捂了捂嘴:“倒是嚇人。”
說著,她話音一轉(zhuǎn)。
“不過好在,二皇子妃有如此看重你的爹娘?!?/p>
“姚大人方才擔(dān)心的一直扶著你,雖然……”
虞聽晚話音一頓:“不知怎么突然就撒手了。想來是年紀(jì)大了,到底吃力?!?/p>
虞聽晚:“姚夫人眼兒這會(huì)兒還紅著,讓我見了很是感觸啊?!?/p>
“當(dāng)初二皇子妃生產(chǎn),兩位得了消息還不得撂下手頭上的要緊事,早早去產(chǎn)房外候著?有娘家人在,便有人撐腰,在里頭生時(shí),才心安不是?”
她好似隨便一說。
檀絳:“不是啊?!?/p>
檀絳:“夫人你不知,當(dāng)初姚家沒人過去。”
虞聽晚幽幽:“不可能吧?!?/p>
檀絳:“真的,外頭都傳遍了,二皇子妃坐月子時(shí),也沒見姚家有人去二皇子府看一眼?!?/p>
虞聽晚似驚訝。
她也無措。
姑娘無辜。
“這……”
“對不住啊,我話太多了?!?/p>
她清澈的眸子看著姚家夫妻:“多讓你們臊得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