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南深和杭司離開后,年柏霄收起了剛剛的吊兒郎當,看著屋外簌簌而落的雪,感嘆他長這么大好像沒看見幾回雪,尤其是這么大的。這要是換個地方下,打雪仗能挺痛快。
門外四串腳印,深深淺淺的。他說,“小動物都冬眠了吧,也不知道他們能打到什么?!?/p>
方笙守在火堆旁,將那些拾來的樹枝掰成差不多統(tǒng)一的大小,整齊地堆放在一旁。她說,“其實你可以跟他們一起去?!?/p>
“扔你自己在木屋不行?!蹦臧叵鱿攵紱]想說了句。
方笙往火堆里扔了幾根柴,“也不是我自己?!?/p>
這話先是嚇了年柏霄一跳,緊跟著才反應過來她在說姜愈。那人毫無意識地躺在那,都在年柏霄的視線里自動忽略了。
他坐到了火堆旁,順手拿了根長而粗的樹枝在手,挺利落地掰成好幾截,“單獨跟他在一起?那可不行?!?/p>
“有什么不行?他現(xiàn)在一點意識都沒有。”方笙斂眸,手里拿著根粗樹枝扒拉火,那火苗就噌地往上竄了竄?!熬退闼麑ξ矣袛骋庖参幢啬苋缭??!?/p>
年柏霄略感詫異地看著她。
方笙這才察覺失言了,清清嗓子,“我的意思是,人的潛能是無限大的,越是危險的時候就越能激發(fā)潛能……”
說了一堆連她都覺得是廢話的廢話。
方笙便不說話了,目光就落在火堆上,看著火舌一點點舔舐著干枝和石縫。她不說話,年柏霄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點什么,沉默的氣氛就在兩人之間悄然流竄。
這種感覺挺尷尬的。
少許年柏霄清清嗓子,打破了尷尬的氣氛?!盎ㄉ?,我想問你一件事。”
“啊,你問?!狈襟峡戳怂谎?。
木屋的光源就是眼前的火堆,光亮散落在年柏霄的側臉上,弧度線條就清晰可見的,俊朗非常,他很快就扭臉看她,四目相對時她想到了深邃的海,又泛著被月光映亮的粼粼波浪。
方笙只覺得心臟猛烈跳了一下,趕忙別過眼,心罵自己:就你那點出息吧。
年柏霄的頭往下偏了偏,一臉不解地問她,“我是突然變得很嚇人嗎?”
“?。繘]有啊?!?/p>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方笙一時間語塞,轉臉看他,“哪有不敢?我這不是聽著嗎?!?/p>
年柏霄哦了一聲,想了想問,“這次跟著進山,你會后悔嗎?我們有可能出不去,有可能會碰上危險?!?/p>
“這有什么?就算不是因為你也還有杭司呢,為了她我也跟著?!狈襟想S口一句。
年柏霄反應得快,“所以你進山,很大原因也是因為我?”
方笙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說漏嘴了,絞盡腦汁往回摟,“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了,不管是為了誰,我都是想幫著好朋友一起分擔些事……嗯,說一千道一萬就是不想在學校里干等。”
算是湊合著能把話圓回來了,又補上句,“在這種地方就是人多力量大,對吧。”
年柏霄嗯了一聲,沉默了。他也沒起身離開,坐在那順手拿了不小把柴火往火堆里扔,若有所思的樣子。
其實挺尷尬的,至少方笙這么認為。她剛想起身出木屋去看看雪,就見年柏霄將手里的柴火一股腦往火堆里一扔,又冷不丁開口問她,“花生,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
方笙心口微微一顫,扭頭看他,“?。俊?/p>
看樣子年柏霄是打算刨根問底了,轉身干脆朝向她,兩條大長腿就自然而然地岔開,于是嬌小如方笙,整個人就等同于坐在他的兩腿之間……
方笙的眼珠子就控制不住地瞄了一眼……然后趕緊收回來,心像是卡在嗓子眼里,活蹦亂跳的上不去下不來。
往哪看呢?
雖然他明顯的發(fā)育很好,可也不能揪著人占便宜不是?畢竟人家心里裝了芳花,她覬覦他終歸不道德。
年柏霄一心撲在如何將話說通上,所以并沒發(fā)現(xiàn)眼下兩人的姿勢多曖昧。他顯得語重心長的,“你看你以前對我不是這樣的態(tài)度?,F(xiàn)在完全變了個樣子,花生,我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p>
方笙想了想,視線刻意忽略他的兩條大長腿,跟他四目相對?!拔夷兀@個人特別不喜歡跟別人搶東西,尤其是這個東西很明顯就不屬于我的時候,那我就會有自知之明?!?/p>
她思量少許,又接著說,“但好東西就是好東西,我呢,平時忍不住多想想多看看也在情理之中。但你放心,我能控制住我自己,絕對不會給你造成困擾?!?/p>
年柏霄的嘴巴微微張大。
“我這么說,你明白了嗎?”方笙輕聲問他。
年柏霄想了好半天,明白了……吧。
雪屋外,又是另一番光景。
雪越下越大,茫茫深山,幢幢樹影。陸南深和杭司相互配合,早在剛出木屋不到五分鐘就抓到了一只野兔子。
但兔子太小了,當陸南深一手揪著倆耳朵將兔子提溜起來后嘆氣,“這才叫真正的兔崽子吧,就這么把它吃了,它爹它娘該悲痛欲絕了?!?/p>
杭司弓著身叉腰站在陸南深面前,聽了他這番話都快吐血了,指著兔崽子,“我、我為了追它都岔氣了……你不是、不是想放兔歸山吧?你、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兔兔這么可愛為什么要吃兔兔……”
陸南深將手里的兔子往她臉前一湊,“不可愛?”
杭司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砰砰跳的小心臟好不容易才漸漸緩和下來,她說,“它對我來說只是食物?!?/p>
陸南深嘆氣,嘖嘖兩聲,“有點殘忍啊,你看它這小眼神,跟你還挺像??粗髲?,內(nèi)里都是驚懼和擔憂?!?/p>
呃……
“真吃它啊?”陸南深扭頭看她,目光里楚楚動人的。
那架勢就跟無辜少年似的,弄得好像她有多十惡不赦一般。杭司很想跟他說,孩子,你是真沒挨過社會毒打啊,都什么時候了,你可憐它,誰可憐你的胃?。?/p>
“那就……放了吧?!焙妓具瓢闪藘上伦欤f出來的話跟心里想的大相徑庭的。
還能怎么辦呢?都說它的小眼神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