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松開琴弦，轉(zhuǎn)過小腦袋。

“誰要殺六哥哥？”

“不是六哥哥，是狗？”

“狗要殺六哥哥？”

君律：……

“歲歲……”君律著急地晃晃歲歲的手掌，“六哥哥求求你了，你快點吧，要不然一會兒雪兒死了，我娘會傷心死的?！?/p>

歲歲不了解情況，太后卻最清楚。

君律的母妃是北方夷國的公主，十年前嫁入大鄴聯(lián)姻。

這只名叫雪兒的西施犬，是她嫁入皇宮之前，從家鄉(xiāng)不遠千里帶回來的。

除了兒子之外，這條愛犬就是她最在意的東西。

看君律一臉著急，太后站起身。

“潛兒，你騎上馬，帶歲歲一起過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潛答應(yīng)一聲，帶著歲歲和君律一起離開慈寧宮，來到君律的母妃——淑妃住的長春宮。

寢室內(nèi)。

淑妃抱著自己的白色西施犬雪兒，正在傷心地抹眼淚。

被她抱在懷里的愛犬，閉著眼睛，呼吸急促，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一位太醫(yī)彎著腰站在一旁，一臉無奈。

“娘娘，微臣實在無能，真的是不懂這些！”

“母妃，我把歲歲帶來了。”君律小跑過去，扶住淑妃的胳膊，“您先別難過，快讓她給雪兒看看?！?/p>

歲歲救下沈蘊文的事，早在宮里傳開。

大家都知道這位小公主醫(yī)術(shù)出眾，看她和君潛走進來，淑妃拭拭眼角，將愛犬放到床上。

歲歲走到床邊，看看躺在毯子上的西施犬雪兒。

“它是中毒了?！?/p>

太醫(yī)都看不出是怎么回事，小家伙竟然一眼看出來，淑妃心頭升起一抹希望。

“歲歲，你可有辦法救它？”

歲歲將小手伸進袖袋，取出蘇木臨行前送給她的小藥瓶，倒出一顆丹藥在小手里。

“這是師父走的時候，送給我的丹丸，可以解毒?！?/p>

蘇木多年在皇宮里行走，很清楚宮里的水有多深。

生怕自家小徒弟有什么閃失，除了教給她針灸之術(shù)外，還特意留下這瓶解毒用的丹藥以防萬一。

歲歲伸過小手，將藥丸送到它嘴邊。

“雪兒乖，快張嘴，把藥吃了?！?/p>

聽到她的聲音，西施犬乖乖地張開嘴巴，將藥丸吞下去。

歲歲接過宮女遞過來的棉巾擦擦手。

“再泡一杯菊花甘草茶來?！?/p>

兩個小宮女答應(yīng)著跑開，很快就取來一碗沖好的菊花甘草茶，涼送裝進水碗。

歲歲兩手接過來，捧到雪兒嘴邊。

“小狗狗乖，快喝點水，你的肚子就不疼?！?/p>

西施犬吃力地伸過腦袋，就著歲歲小手喝下大半碗水，虛弱地躺回毯子。

“歲歲，雪兒怎么樣，它還會死嗎？”君律擔(dān)心詢問。

歲歲放下手中的水碗，咧嘴回他一笑：“六哥哥放心吧，雪兒不會死，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聽說自己的愛犬無礙，淑妃暗松口氣，向歲歲和君潛道過謝。

她擺擺手，示意眾人退下。

注視著床上愛犬，一臉心疼地?fù)u搖頭。

“幸好有歲歲，要不然本妃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p>

“母妃，雪兒到底吃什么中毒的？”君律問。

“除早上吃過一碗肉粥，沒有吃過別的東西?！笔珏t著眼睛嘆了口氣，“想來是母妃帶它去花園散步的時候，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可是……”貼身女婢皺眉開口，“這后花園里，前陣子剛清理過各種有毒的花草，雪兒怎么會中毒，不會是有人……故意投毒吧？”

淑妃瞪一眼女婢：“不許胡說！”

歲歲仰著小臉：“淑妃娘娘你別急，等雪兒肚子不疼了，歲歲幫你問問它。”

“娘娘?！辟N身女婢扶住淑妃手臂，“要不要……知會皇上一聲？”

“算了?！笔珏p輕搖頭，“這幾日萬國來朝，皇上每天忙得不可開支，這等小事沒必要煩他?！?/p>

淑妃一向低調(diào)，并不想因為這些小事鬧得后宮不安寧。

“殿下和歲歲匆匆趕來，只怕還沒吃飯吧？”淑妃向女婢擺擺手，“快去布午膳吧，別把小殿下餓著?！?/p>

留下雪兒在床上休息，眾人一起來到廳中吃飯。

注意到柜子上木盒里傳來沙沙的聲音，歲歲好奇地轉(zhuǎn)過小臉。

“這里面是什么東西，怎么還會響？”

淑妃捧過木盒，放到低處的桌子上。

“這是本妃養(yǎng)的蠶?！?/p>

歲歲好奇地湊過來，看到樹葉上黃綠色的蠶蟲，小家伙驚訝得瞪大眼睛。

“這是天蠶嗎？”

“沒想到你還認(rèn)識這個?！笔珏恍?，“這是我們北地特有的天蠶，前兩天使臣團從本妃的老家?guī)Щ貋淼??！?/p>

“以前歲歲只是聽師父說過，還沒有親眼見過。”

歲歲兩只小手托著粉腮，撐在桌子上，大眼睛好奇地注視著，剛孵化出來的黃綠色小天蠶。

“神仙哥哥你快看，這些蠶寶寶胖乎乎的好可愛?！?/p>

春獵時，歲歲救過君律，這次又救下愛犬雪兒。

淑妃正在發(fā)愁，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禮物作為謝禮。

看小家伙喜歡，她笑著將盒子推給她。

“歲歲要是喜歡，這幾只就送給你養(yǎng)著玩兒吧?！?/p>

野生天蠶，一向稀有。

因為氣候原因，中原一帶并不適合天蠶生長。

使臣團特意帶來的二十余只蠶卵，淑妃精心照顧，最后也不過孵化出六只。

侍婢知道此物珍貴，難免有些舍不得。

“娘娘，這……”

淑妃責(zé)備地看一眼侍婢，示意對方不要多說。

“歲歲可要記住，天蠶不吃桑葉的，要吃柞樹葉。”

歲歲抱著盒子，認(rèn)真地點點小腦袋。

“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蠶寶寶。”

宮女、太監(jiān)布好午膳，幾人一起坐到桌邊吃飯。

歲歲好奇詢問怎么養(yǎng)蠶，淑妃一邊吃一邊向她認(rèn)真說明。

等眾人將午膳用完的時候，一直焉焉地趴在毯子上的西施犬雪兒，也漸漸恢復(fù)過來。

從毯子爬起來，搖著尾巴湊到淑妃身側(cè)。

看愛犬恢復(fù)如初，淑妃一臉歡喜。

“歲歲的藥可真厲害，雪兒這么快就好了。”

歲歲蹲下身，撫撫雪兒的背毛。

“雪兒，你剛剛吃什么肚子疼的？”

聽到歲歲詢問，雪兒搖搖尾巴，轉(zhuǎn)身跑到殿門外。

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向幾人汪汪地連叫幾聲。

知道它是在叫自己，歲歲邁開小短腿跟過去。

君潛帶著淑妃和君律一起，跟在雪兒身后走出長春宮宮門。

西施犬一路前行，將眾人帶到御花園的草坪上，在靠近花叢的方向停下腳步。

君潛伸手撥開花枝，只見下方的枝葉間，掛著一只白色的手帕。

雪兒看到手帕，立刻叫起來。

“汪汪汪……就是這個，剛剛就是舔了舔，我就肚子疼了?！?/p>

“神仙哥哥小心點?！睔q歲小跑過來，拉住君潛的胳膊，“這個手帕上有毒?！?/p>

君潛折下兩截花枝當(dāng)筷子，將那只手帕夾過來，在草地上抖開。

手帕比普通的手帕要小上一圈，看樣子已經(jīng)在花叢里時間很久，臟兮兮的滿是土塵。

手帕中間的位置，有一團明顯的污漬。

淑妃走過來，仔細看看地上的手帕。

“看這手帕大小，好像是孩子用的?！?/p>

“這上面有字。”君律歪著頭，看看上面的字，“‘寧’，宮里誰的名字有寧??？”

淑妃的貼身侍婢彎下身，仔細看看手帕的用料。

“如果奴婢沒認(rèn)錯的話，這應(yīng)該是江南一帶產(chǎn)的柔絲綢，能用得起這種布料的，不應(yīng)該是小太監(jiān)或者小宮女，八成是哪位皇子、皇女，或者進宮游玩的貴家小姐落下來?！?/p>

歲歲歪著小腦袋，看著草地上的手帕。

“這個手帕怎么和娘親給歲歲的手帕一樣呀？”

君潛一驚：“歲歲，把你手帕拿出來，給哥哥看看。”

歲歲取出杜若給她的手帕，送到君潛手里。

君潛將手帕打開，托在手上。

果然，無論是布料、大小、繡紋，都和草地上的手帕一模一樣。

淑妃一笑：“這不會是歲歲以前丟的手帕吧？”

“不是?！睔q歲搖搖小腦袋，“這手帕是娘親早上才給歲歲的?！?/p>

以前，小家伙一直住在宮里，身上穿得、用的都是清荷等人準(zhǔn)備。

昨晚住在沈家，杜若幫小家伙穿的是她幫小家伙做的新衣，手帕也是她親手繡的。

君潛注視著草地上的手帕，墨眸緩緩瞇起。

“本王知道這是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