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蘇晚晚瞪著他,“所以,你看不慣了?”
“……”陸行簡太陽穴跳了跳,還是盡量壓住火氣,
“被人欺負(fù)了?受氣了?還是哪里不舒服?”
他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涼涼的并不燙。
“是不是要來那個了?”
蘇晚晚推開他的手,“你就讓衍哥兒這么受著委屈?”
陸行簡下頜線繃起。
忍耐幾瞬,一字一頓問:“怎么就讓他受委屈了?”
“非得跟我吵,有意思嗎?”
蘇晚晚眼淚瞬間下來了。
“超有意思!”
“孩子過來問我,野種是什么意思,我就該告訴他,他就是個野種,他爹都不肯承認(rèn)他!”
陸行簡身子僵住。
他不想看到晚晚的眼淚,除非是在他身下,被他欺負(fù)得哭,向他討?zhàn)垺?/p>
她素來堅強(qiáng)。
當(dāng)初那樣艱難的狀況,都一個人把孩子悄悄生了下來,千辛萬苦地養(yǎng)大。
他抱住晚晚,吻去她的眼淚。
“是我的不是?!?/p>
“又惹你生氣,我向你賠罪,要多少銀子?一百萬,還是兩百萬?”
蘇晚晚推開他,“和你的銀子過去吧!”
男人的俊臉貼著她的脖頸,“我又不是銀子的夫君,不和它過?!?/p>
聲音軟下來,“都做娘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也不害羞?”
蘇晚晚一口氣噎在喉嚨里。
不得上也不得下。
男人彎唇:“太醫(yī)說你最近身體不錯,恢復(fù)得很好。咱們,再要一個?”
蘇晚晚:“……”
“你還想要兒子啊,納幾個年輕貌美的嬪妃,叫她們給你生?!?/p>
“前朝后宮,大家都很開心的?!?/p>
陸行簡臉上的笑凍住。
他的眼神變涼:“你胡扯什么?”
“聽不懂嗎?”蘇晚晚語氣帶著擠兌。
“你年紀(jì)輕輕的,愿意爬床的女人多的是?!?/p>
陸行簡瞬間撩被下床。
想把鞋套上,手有些抖,幾次未遂后索性把鞋砸向?qū)γ鎵ι稀?/p>
呼吸越來越粗重急促。
“你有完沒完?!”
“還要我怎樣?”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蘇晚晚坐起身,針尖對麥芒:“是我不知好歹!”
“你是天上地下只此一個的大好人!”
“我的孩子也配不上你高貴的身份姓氏!”
男人額頭青筋直跳,脖頸紅溫,死死盯著床上的女人。
蘇晚晚毫不畏懼地看著他,兩人視線在空中交鋒。
氣氛僵硬。
不知過了多久,陸行簡肩膀松下來,語氣無奈:
“我只是不想孩子活得像我那么累,這也有錯嗎?”
蘇晚晚抹了下眼睛:“你怎么知道,他不會更累?”
完全無法溝通。
男人深深吸了口氣,“你先睡。”
他拎著外袍離開。
房間再度安靜。
蘇晚晚全身的力氣就像被抽走一般,軟軟地倒在枕頭上。
……
顧子鈺打著哈欠,瞥了眼桌上的酒菜:
“什么事半夜把我叫進(jìn)宮?”
陸行簡端起酒杯抿了口,眼皮都沒抬:“但凡有條腿壓著,你也不至于來得這么快?!?/p>
顧子鈺無聲嗤笑,坐下來喝杯酒暖暖身子。
“怎么,和錢大人鬧別扭了?”
陸行簡撩起眼皮,一腳踹過去:“滾!”
顧子鈺躲開:“別動手動腳,我可不喜歡男人!”
他煞有介事,卻繃不出笑出聲,“你要是膩了錢大人,可以找定國公?!?/p>
“他也好男風(fēng)?!鳖欁逾晧旱吐曇?,擠了擠眼。
陸行簡面無表情:“不會說話,我讓人把你嘴縫上。”
“別,”顧子鈺順坡下驢,見好就收,“你一個都能讓人刺殺尚書的主兒,有啥事兒夜不能寐的?”
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陸行簡在朝堂上表面答應(yīng)了柳溍,讓柳溍同鄉(xiāng)胡汝礪擔(dān)任新的兵部尚書。
轉(zhuǎn)頭就派他去刺殺胡汝礪。
兵部尚書一職便空缺下來,權(quán)力暫時回到皇帝手中。
這才有了后來的張詠和楊一清去寧夏平叛,回京后鏟除柳溍。
也是上天幫助。
柳溍推舉了神英為平叛總兵官,可惜大軍都沒到,寧夏那邊十八天自已就把叛軍給平了。
顧子鈺至此對陸行簡的崇拜也達(dá)到了一個新高度。
因為寧夏平叛的關(guān)鍵人物仇鉞,當(dāng)初就曾被陸行簡征召到延綏圍剿北元二皇子,也和陸行簡混了個臉兒熟。
皇帝的務(wù)實,邊儲的夯實,屯田的恢復(fù),未來前景一片大好。
這才是大多數(shù)邊軍不肯謀反的基石。
陸行簡冷哼。
“尚書算什么。”
“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哄還哄不好,比尚書難伺候多了!”
顧子鈺不說話了,拿起筷子吃菜。
陸行簡冷眼看著他吃。
就知道吃。
還吃個沒完?!
“撐死你!”
顧子鈺一個沒咽好嗆著了,咳嗽半天,“不讓吃?早說唄!”
“晚晚姐就不像你這么小氣?!?/p>
陸行簡被他氣笑了,心里的那團(tuán)子悶氣消散不少。
“你也有妻有子的,吵架了怎么哄?”
顧子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自已倒了杯酒喝:“不哄?!?/p>
陸行簡:“……”
嘴硬吧你。
都讓你爺爺出面,求朕讓溫恭官復(fù)原職。
想到這里,陸行簡心頭一動。
岳父回洛陽老家也很久了。
可以接到京城,寬慰晚晚的心情。
他舉起酒杯:“來,一醉方休!”
顧子鈺:“……”
“一會兒你上早朝醉醺醺挨罵,可別賣了我?!?/p>
他是個小小臣子,承受不起那些言官們的彈劾。
陸行簡:“誰說我要上早朝?”
顧子鈺:“……”
做個人吧。
顧子鈺打了個酒嗝,掰起手指頭。
“四川,播州近千賊寇把江津縣給攻陷了。藍(lán)鄢諸賊攻陷了營山縣?!?/p>
“江西,安仁縣失守,三萬官兵討伐失利,陷泥淖死者無數(shù)?!?/p>
“山東,萊州,還有南直隸徐淮,群盜攻劫庫獄,執(zhí)辱命官。三四百人而已,還兵分兩路,搶奪民間馬,一晝夜馳數(shù)百里。地方上報官軍軍馬少不能追敵,請撥銀兩買馬?!?/p>
“山東守臣還說,官軍缺俸糧十五萬石,請求開中。”
陸行簡擰了一下眉。
顧子鈺繼續(xù):“長江沿岸十一府去年水災(zāi)青黃不接等著朝廷賑濟(jì)。”
“河南,賊四十余騎,劫掠彰德府,入延津,轉(zhuǎn)封丘、長垣、東明等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