襕衫是童生才有資格穿的服飾。
趙??甚至希望改變過去擾民作風,提出“毋淫掠,毋妄殺”的口號。
這些措施引起劉三及其部下的強烈反感。
很多人跑到劉三那里去告狀:“老子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不就是希望都玩幾個女人,多搶點銀錢?”
“現(xiàn)在這也不讓干,那也不讓干,還造他娘的反干什么?不如回家種紅薯!”
如今局勢急轉直下,敗相已現(xiàn),劉三為了拉攏人心,索性提出與趙??分道揚鑣。
他們走到一起,本來就是因為簡王的拉攏。
現(xiàn)在簡王已死,簡王世子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壓根挑不起大梁。
趙??帶人往鳳陽方向而去,劉三則是帶著自已的人馬北上。
蘇晚晚被關在一處地窖。
知道這事的人并不多。
簡王其實也在提防劉三和趙??等毫無下限叛賊頭子。
蘇晚晚已經被廢掉皇后身份,可畢竟做過皇后,如果讓蘇晚晚受到叛賊凌辱,簡王日后若是登基,對他的名聲也不好。
更何況,蘇晚晚背后那個盈利巨大的海外商隊,那才是不停給朝廷不堪重負的財政補充新鮮血液的搖錢樹。
簡王是不可能把這個搖錢樹交到別人手里的,只有他的極個別心腹知道蘇晚晚關押的地方。
只是他的心腹也都死在了蕭彬設計的那場謀殺里。
現(xiàn)如今,沒有人知道蘇晚晚的關押之地。
仇鉞所率官軍,在一處民居發(fā)現(xiàn)高度腐爛的女尸,身上衣物和首飾經過顧子鈺確認,確實是蘇晚晚被俘時所穿黛。
有顧子鈺的確認,仇鉞讓人把蘇晚晚已死的消息和信物火速報回京城。
陸行簡看著那斷成了幾截的發(fā)簪,跌坐在地上,半天沒有任何反應。
這支發(fā)簪是他親手為晚晚雕刻的,他當然認得出來。
晚晚很喜歡,日常挽發(fā)都是用它。
原來,出宮時她也戴走了。
孟岳嚇壞了,小心翼翼喊道:“皇上,請節(jié)哀?!?/p>
陸行簡終于回過神,擺擺手站了起來:“我沒事?!?/p>
他沒事人一樣回到御案前繼續(xù)批閱奏折,效率還很高,批閱速度和平日差不多。
孟岳悄悄松了口氣。
皇上可能早有心理準備,倒也沒有太悲傷。
這是好事。
過了幾天,陸行簡叫衍哥兒和硯哥兒過來,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孩子們。
“你們有什么打算?”
他的神色很平靜。
硯哥兒嚇壞了,壓抑著哭聲:“不會的,娘親不會死的?!?/p>
“是我的錯,我不該勸衍哥兒出宮,害得娘親擔心我們?!?/p>
衍哥兒手握緊拳頭。
那天他困得不得了,好像依稀聽到娘親的聲音,娘親說要跟壞人走,要壞人放了孩子。
所以,娘親是為了救他們,被壞人害死。
良久,衍哥兒咬著唇,淚眼婆娑,“爹,我想去找娘親,向她道歉,是我的錯。”
“是我害死了她?!?/p>
陸行簡摸了摸孩子的頭,沒有說話。
孩子們懂什么呢?
他們不曾殺人不曾放火,又做錯了什么?
陸行簡把兩個孩子帶去了蘇家,交給蘇南,態(tài)度異常冷漠。
“蘇晚晚已經不是皇后,這兩個孩子,也沒必要留在宮中?!?/p>
“你看著辦,給他們安排個合適的身份,此生不要再入皇家?!?/p>
蘇南不敢置信:“你連親兒子都不要了?”
陸行簡笑了,那笑容帶著幾分苦澀和涼薄。
“誰能證明,我有親兒子?”
蘇南面色發(fā)冷。
衍哥兒身世太復雜,皇帝如果不肯承認他的皇子身份,誰都不能證明,衍哥兒是他的孩子。
半晌,蘇南仰天長嘆。
“也罷,孩子我們蘇家來養(yǎng),和皇上無關?!?/p>
皇家親情涼薄。
娘親死了,基本上等同于父親也死了。
陸行簡整張臉沒有任何表情,最后看了一眼還在蘇晚櫻身邊哭泣的孩子,離開了蘇家。
沒多久,傳來馬昂罪充參將防守鳳陽的任命。
蘇晚櫻哭得眼睛紅紅,“二叔,是馬家的姑娘又得寵了嗎?”
“姐姐尸骨未寒,皇上便有了新歡。”
“當初,真該豁出性命攔著姐姐,不讓她答應嫁過去!”
上嫁無異于吞針。
她只希望姐姐平安活著,不要遇到那么多坎坷。
蘇南的頭發(fā)幾乎全白,自從蘇晚晚死亡的消息傳來,他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幾歲。
這個女兒自幼就不養(yǎng)在他身邊,感情談不上多深。
可自從她嫁人后,他所有的操心,都落在了她身上。
他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好像也只帶晚晚玩過一回,在宣府坐冰床,還是蕭彬幫著拉的冰床。
如今死了,還給他這個老父親扔下兩個孩子。
女婿再有權有勢又如何?
連自已的兒子都不管,只顧著找新歡。
不過,想想他自已也好不了多少。
女兒半歲便被抱進宮,他娶了繼室進門。
也并沒有多少底氣去罵皇帝薄情寡義。
錢檸倒是憂心忡忡地找上門:“蘇老爺,您老還是進宮去勸勸皇上?!?/p>
“他如今住在曉園不出來,什么事都不管了,全扔給內閣和司禮監(jiān)。”
“如今局勢未穩(wěn),如此非長久之計啊!”
他這個錦衣衛(wèi)指揮使想見皇上,求見十回,現(xiàn)在也未必能見上一回。
錢檸最近捕盜得罪不少人,幾乎就是把自已的性命交到皇帝手里。
一旦皇帝出了事他沒了靠山,少不得要被群臣撕成碎片。
無論如何,他是最希望皇帝坐穩(wěn)江山的人。
蘇南冷哼:“和我有什么相干?”
錢檸無奈,找上了吏部尚書楊一清。
楊一清畢竟是蘇晚晚的舊部,他說話,或許能代表幾分蘇晚晚的意思,皇上沒準能聽進去。
楊一清壓根見不到陸行簡,這太反常了。
前不久皇上還拉著他們這幫老骨頭半夜商討剿匪策略。
現(xiàn)在突然變成了個甩手掌柜,啥事都不管。
楊一清上了個奏折。
措辭很委婉,說皇上每月上朝不過一兩次,常住在曉園,以宗廟社稷之身而不自慎。
惜此,群臣所以夙夜不能安也。
愿自今高拱穆清深居,禁密戎嬉游無度之勞,以保心體之和,后宮衍多男之慶,宗祧至計莫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