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有點熟悉,以前好像聽到這個名字。
高文玥想不起來了,她拼命的回想,一旁的劉昌鴻還在焦急的催促她。
“想起來了嗎?炸面果子是我們家傳下來的做法,關(guān)鍵之處就是在面里放三滴醋,那是我親自教阿蘭的?!?/p>
她想起來了。
“你說的是不是阿男?男人的男?!?/p>
劉昌鴻忍不住皺眉,他說的是蘭花的蘭,但他還是問道:“你身邊有這樣的人?她在哪?”
高文玥也不確定自己說的是不是劉昌鴻要找的人,她將自己所知道的都說了。
“我確實知道一個叫阿男的人,她叫高自男,是我的大姑。”
在高文玥很小的時候,她常常聽到奶奶喊這個大姑的名字,也是在睡夢中呢喃。
因為,奶奶清醒的時候很排斥提及這位大姑,每次她問起時,奶奶都會很生氣,不許她提起那個名字。
劉昌鴻激動地緊緊握緊雙手,他急切的問道:“她在哪?帶我去見她?!?/p>
高文玥搖了搖頭說:“大姑已經(jīng)死了,從我有記憶開始,就聽奶奶說她已經(jīng)死了?!?/p>
劉昌鴻不敢相信,他找了那人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名字有點相同的人,怎么可能就死了。
“那應(yīng)該不是我要找的人,我要找的是阿蘭,我的阿蘭是蘭花的蘭,我的阿蘭啊,她像蘭花一樣高潔典雅?!?/p>
“嗯,不是?!备呶墨h輕聲說道。
在蓉城高家村的高自男,怎么可能跟北京的劉昌鴻有關(guān)系呢?
周圍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只能聽到兩人一重一淺的呼吸聲,前者是因為情緒太激動,后者則是怕驚擾到對方而下意識放緩呼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高文玥能夠看的出來,此時的劉昌鴻很崩潰,她也不忍心打擾對方。
想到劉婉婷老是吐槽劉昌鴻是單身漢,說他一直不愿意結(jié)婚,她大致猜到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失去了年少時的摯愛,非她不可的不愿與其他人結(jié)婚。
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能讓劉昌鴻如此的崩潰?
此時的劉昌鴻哪有大領(lǐng)導(dǎo)的模樣?
原本整潔的白襯衫變得皺巴巴地,袖口卷得凌亂不堪,西褲上也沾滿了灰塵,膝蓋處甚至有一道明顯的褶皺。他的頭發(fā)散亂地垂在額前,眼眸通紅一片,急促的呼吸聲一聲接著一聲,整個人狼狽不堪,與平日的他從容判若兩人。
良久以后。
劉昌鴻說話了。
“你,能不能跟我說一說你大姑?!?/p>
劉昌鴻心里是既怕又怕,既怕這位早逝的大姑是他要找的人,又怕自己這一輩子都找不到阿蘭。比起前者,他寧愿一輩子都找不到人,那樣他還有堅持的希望。
高文玥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沒見過大姑,也只是偶爾聽奶奶說過幾次大姑。但她每次提到大姑都會又生氣又難過,久而久之我就不提了。可能是因為她過世的早,我爸媽也從未提過她?!?/p>
“有照片嗎?”
“沒有,我小時候跟奶奶住在農(nóng)村!”
那個年代,住在農(nóng)村哪有條件拍照片?
想到這些,高文玥又覺得她大姑跟劉昌鴻更不可能認識,兩人身份懸殊太大了。
“劉叔叔,我大姑肯定不是您要找的人,她只是生活在高家村的一個普通農(nóng)家女。”
“她從未離開過你們高家村嗎?”
高文玥不確定的說道:“應(yīng)該是吧?!?/p>
腦海里突然閃過奶奶在夢中喊到的一句:早知道就不讓你讀那么多書了,書讀多了跑山里去當什么老師?
一閃而過的記憶走的太快,高文玥什么也沒抓住。
劉昌鴻此刻迷茫極了,能炸面果子的只有阿蘭,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個人就是阿蘭,但聽到對方的死訊,他下意識的逃避這個事實。
高文玥猶豫再三,還是將那一抹記憶里的話說了出來。
“哈哈哈哈......”
劉昌鴻突然大笑,憑著那句山里的老師,他已經(jīng)有了答案。
高文玥也猜出來了,“您有答案了,是嗎?”
并沒有人回答她,劉昌鴻已經(jīng)陷入巨大的悲傷中。
高文玥怎么也沒想到,一個她從未見過面的大姑,竟然跟劉昌鴻是昔日的戀人。
高射的太陽漸漸西下,屋子里也籠罩一片黑暗。
很久以后,劉昌鴻開口說話了。
“帶我去見她,我要見她!”
黑暗之中,高文玥看不清劉昌鴻的神情,但從他哽咽的聲音中可以聽的出來,這個男人哭了!
“我要見她,我要見她......”
“我要見她......”
劉昌鴻一直在重復(fù)這句話,他要見高自男,整個人仿佛陷入癲狂之中。
高文玥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大姑她已經(jīng)走了很多年,見不到了?!?/p>
劉昌鴻固執(zhí)的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p>
意思是要去見一見高自男的墳?zāi)埂?/p>
高文玥沒說話。
“難道,她連一塊墓都沒有嗎?”劉昌鴻紅著眼睛質(zhì)問。
高文玥搖頭,這倒不是,她現(xiàn)在也漸漸想起兒時的很多事情。
那些塵封在記憶深處的片段一幕幕閃過,很小的時候,她奶奶每年都會在清明時節(jié)帶她去后山上墳,一個沒有立碑的土培墳。
后來她奶奶去世后,就葬在旁邊,她猜測,估計那里埋的就是她大姑。
因為,有一次清明上墳時她問過,那是不是大姑的墳?zāi)?,她奶奶難得沒有發(fā)火而是掉下了眼淚。
“我知道,但你要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否則我不能帶你過去。”
要她干事,總要有知情權(quán),她也想知道這位大姑跟劉昌鴻發(fā)生了什么,兩人又為什么會分開。
在二十二年前,劉昌鴻是一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畢業(yè)就走上了基層工作的路線,當時劉國華想讓他多了解老百姓的生活,也是為了將來高升鋪路。
因此,劉昌鴻被分配到大山里當村官,那是一個又窮又偏僻的山溝溝,他一個大男人到了那都被艱苦的環(huán)境折騰的夠嗆。
在那里,他認識了一位志愿者老師,高自蘭。